一个人身边会不会只因少了那个人、而他的世界就改变了呢?
轻纱飘渺的屋中,冷风丝丝凉的穿窗渗进来,软榻上一向最怕冷的南王,只着一袭紫色的单袍倚靠着,风拂动他的发丝,紫绸带在他的胸前轻舞飞扬着,他轻掩的眸子,似睡未醒、似醒未睡。
一件披风轻轻搭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唇微启动了一下:“清涧……”
“爷,是如馨。”美姬缓缓的俯下身体,她低掩的眼眸有些心疼的瞟过龙霄雨消瘦的脸颊,心中酸涩不已:“爷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冒着热气的一碗清粥捧到了龙霄雨的面前,神情中也因龙霄雨的忧郁而蒙上了淡淡清愁的如莲跪伏下身体,她轻轻的道:“爷,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龙霄雨浅浅的睁开了眼眸,他淡淡的看过身前的两名美姬,眼眸一黯,他等的那个人不在,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他的身边现在当真是、如这风般、冷冷清清了。
清涧,相陪了他多年的人、最知他的人,如今,为了他而、去了。
龙霄雨浅浅的眸又落在了他发梢的丝带上,无颜小娘子,能与他的灵魂共鸣之人,也不在身边;他明明想要、明明想要留她在身边,好好守护的。
他做不到。
他无法挽留秋无颜的离去,无法改变清涧的离去,他看到了秋无颜的苦、看到了清涧的痛,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红衣如火的男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脚步飘飘的走进来,他一直走到了窗前,他靠在窗口,用身体挡住了流涌进窗子的风,他忽视了两名美姬的存在,直盯盯的看着沉静、沉默、沉寂的龙霄雨:“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龙霄雨的手指轻颤了一下,他浅浅淡淡、飘渺的眸子抬了起来,他看着孙宇竹,绝美的神情中有了点点沉沉的痛,他没有出声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孙宇竹的眼眸,像要看穿这消息的真假。
不,他知道孙宇竹的消息是不用质疑真假度的,是他、他希望这消息是假的。
“皇后娘娘的丫鬟石榴昨夜被太后宫中的人打死了。”孙宇竹摇晃着扇子,饶有兴趣的的勾起了唇角,看来他很佩服秋无颜的敢作敢为,很赞赏她的勇气:“伟大的皇后娘娘不仅仅替她可怜的丫头讨回了公道,还在众人面前作出了一件勇气可嘉的、令闻着拍手称快、足可以名垂千史的重磅级举措……”
如馨手指绞住衣角,她冷光闪闪的眼眸恶狠狠瞪着孙宇竹,恨不得将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撕烂、打碎、再丢弃掉。
龙霄雨渐渐聚起凌气的眸光,顺利的让孙宇竹低咳一声,恢复了正经的神态,他合上扇子,在手中轻扣,然后亮起嗓音:“她当着皇上和侍卫、和宫女太监所有人的面……”孙宇竹侧立了身子,摆出一股冰冰冷的面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太婆,你要怎样便怎样吧,你不值得我尊重。”
演示完后,孙宇竹潇洒的撩起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他眼眸一瞥龙霄雨:“这是皇后娘娘面对着太后说的原话。”
如馨倒抽了一口冷气,无颜女竟敢当众辱骂太后,她好大的胆子,她太不了解太后的为人处世了,太后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她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秋姑娘呢?秋姑娘怎样了?”如莲急急的问,她悄悄看一眼龙霄雨,苍白了脸色,秋姑娘在爷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够代替的,若是秋姑娘再出了什么事,爷一定经受不起。
“还活着……”孙宇竹一改嬉笑的脸色,淡淡吐出了这三个字,他执起手中扇柄,挑起窗子旁的轻纱,冷冷隐忍的眼眸看向龙霄雨:“只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龙霄雨闪了闪眸光,他习惯的掩上眼眸,清涧,你是对的,本王顾念的亲情,真的是很虚渺、很幼稚可笑的东西。
多年前他就该知道的,他以为他不争不抢、一味的淡漠再淡漠,一味的避让再避让,一味的想要珍惜残留在记忆中、那人托付给他的东西。
一片桃花瓣盈盈的、旋转着,随风自窗外飘进,落在了龙霄雨的手指间,隐隐桃香缭绕在他的掌中,记忆中那一身桃香的女子正含笑看着他:雨儿,娘许你的是灵魂的伴侣;他,却会许你天下……
龙霄雨握住手指,将那片桃花握在了手掌中,他的唇边露出缭绕的笑意,他绝美的容颜上浮上浅浅的温柔:娘,如果可以,我宁舍了天下,也要……
一柄剑闪着凌厉的光刺向施然走在院中的人,一缕发丝飘飘的落下,手中扇挡住了那柄剑的继续挺进,该来的还是来了,孙宇竹苦笑一声,看向满眼忿恨的如馨:“何必如此?”
“你不该将宫中的消息带来此地。”又搅乱了爷的心思,如馨一挺剑柄,剑势下滑,手腕翻转,剑再次刺向孙宇竹的胸前。
孙宇竹滑步错开,手腕擒住如馨的手,他合身贴在她的身后,幽深的眼眸紧盯住如馨近在咫尺的脸:“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你胡说,太后答应我……”如馨怒意的眼眸,突然被孙宇竹眼眸中流露出的深深哀伤所震惊,她怔住,这个男人,竟会露出这种悲伤的神情?
“清涧死了。”孙宇竹放开了如馨,他侧身淡淡的道。
“当啷。”如馨手中的剑掉落地上,她似怀疑自己耳朵,她侧眸,怔怔的看向孙宇竹:“你说什么?”
“如果清涧不死,死的就会是南王。”孙宇竹手中的折扇垂在身侧,风扬得意的他,很少会流出这种表情,他挺拔修长的背影伤感的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