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囫囵子与半拉子正于洞中打坐练功,忽然听得一声大叫之声由崖下传将上来:“二位僧兄可在上面么?”
囫囵子、半拉子二僧听得呼声,却也散气收功,站起身子来。囫囵子身子移近洞口,放眼向了下面望将过去,却见一位官家装束者立身于崖下,正仰面、引颈高呼。
囫囵子见得此人,朗声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什么风将刘大人吹来了?刘大人一州之尊,日理万机,怎有闲暇驾临此处?敢是令老夫人贵体又欠安了么?”
囫囵子“么”字才出口,便听一声大笑声传了上来:“僧兄,刘某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但听僧兄之意,非家母身子染恙,刘某是不能来造访的了?”崖下的“刘大人”敛了笑容,又大声道:“请僧兄先将刘某带上洞去,他事一会再议不迟。”
“阿弥陀佛,贫僧只顾了说话,简慢了刘大人了,海涵,海涵!”囫囵子口中说话,身子飞下崖来,负“刘大人”于背,又飞回洞中。
这“刘大人”身子才落座,便听半拉子笑道:“阿弥陀佛,刘大人,贫僧二人除一点浅薄的岐黄之术外,再无所长,刘大人既不为‘疾’而来,莫非还有他事不成?”
“僧兄之言差矣,刘某还真是为‘疾’而来呢!”“刘大人”笑道。“刘大人”拱了拱手,又道:“僧兄,刘某虽是为‘疾’而来,只是刘某此次并非为家母之疾而来。”
“阿弥陀佛,刘大人,这便奇了,除了太夫人贵体不适,何人患疾,能劳动刘大人大驾不辞劳苦到此一行?此等情况,昔日,可是下人来邀的。”半拉子愕然道。
半拉子这般说话,原是如此的。数年前,这“刘大人”之母患病,“刘大人”亲至泰山狼虎谷,恭请囫囵子、半拉子二僧为其母诊治。此后,刘府之中,虽是不时有人生病,且是每当有人患疾,必是请泰山二僧治疗,但来请二僧者,却均是刘府家人。是以半拉子今日见得“刘大人”亲自来请,便如此说话了。
“刘大人”听得半拉子之言,拱了拱手,叹声道:“唉,僧兄,染疾者并非刘某鄙府中人。”
“哈哈,刘大人,这更奇了,患者既然非是贵府中人,更用不得刘大人大驾亲临了!”半拉子心中愈感疑惑,口中却大笑道。
“僧兄,此人虽非鄙府中人,却比鄙府中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千倍万倍!”“刘大人”面容一肃,恭声道。
“哈哈,刘大人,是何等紧要人物,竟然让刘大人如此郑重其事,且是又如此惶恐至极?”半拉子依然笑逐颜开地道。
便见得这“刘大人”面上现出虔诚之色,向了南方拱了拱手,肃然道:“二位僧兄,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宫中御医及民间的多位杏坛高手百般诊治,只是不见成效,于是刘某便想起二位僧兄来了。二位僧兄乃当代华佗、今世扁鹊,医道高明,是以刘某便想劳动一下二位僧兄的大驾,去京师为皇上一诊。”
“阿弥陀佛,刘大人,贫僧二人一介出家人,与皇家素无瓜葛,又平生惧官,更不敢去瞻仰皇上龙颜了!且是贫僧二人微末之技,又怎敢在皇上面前卖弄?请恕贫僧二人不能从命!”半拉子待“刘大人”话音一落,便面容一肃,沉声道。
刘遂清心中大急,沉声道:“僧兄怎的如此说话?僧兄身为佛门弟子,自是识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言的,难道僧兄忘了佛说圣语了么?”
“师弟,咱们与刘大人交情过命,刘大人既然开了尊口,咱们又怎能不给刘大人个面子?且是为皇上效劳,乃咱们分内之事,咱们又怎敢不尽微薄之力?”囫囵子不待“刘大人”开口,便大笑道。囫囵子口中说话,暗中却向半拉子递了数回眼色。囫囵子回过头来,又对了“刘大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刘大人请稍等,待贫僧二人收拾一下,便随了刘大人去京城便是了。”
这“刘大人”显见便是淄州刺史刘遂清了。
刘遂清听得囫囵子之言,心中大喜,却又有些着急,于是拱手道:“僧兄,治病如救火,皇上龙体要紧,且是车、马及一应生活用具,刘某已然为二位僧兄准备齐全了,眼下便在山外候着,请二位僧兄一切从简,只需带上一些必须的诊具便是了。”
“哈哈,刘大人真乃有心人,贫僧二人谨遵刘大人的吩咐便是了!”囫囵子口中大笑一声,拉了半拉子一把,一同进入内洞去了。
片刻,便见得囫囵子、半拉子二人背后各插一把宝剑,手里提了诊箱,走出内洞来。
囫囵子、半拉子二人随了刘遂清出了泰山,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向了京师直奔而来。
三人一车一路行来,却已然入京城,越皇城,便到了宫城门外了。此时,车、马便不能入宫城了,三人只得下车步行。
囫囵子与半拉子随刘遂清步入皇宫,才至瑶光殿外,忽见数名大内侍卫围了上来。
囫囵子、半拉子心中一惊,以为自己二人露出了行臧,被大内高手识破了身份,才要拉兵动手,却见大内侍卫中一位首领模样的人对了刘遂清拱手道:“刘刺史,此二位高僧大概便是刘大人为皇上请来的杏林高手吧?但刘刺史是识得宫中的规矩的,还请刘大人按规矩行事吧。”
囫囵子、半拉子听得大内侍卫首领之言,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刘遂清转过身子,对了囫囵子、半拉子拱手道:“二位僧兄,请按宫中规矩行事便了。”
“按宫中规矩行事?刘大人,宫中还有什么特殊规矩不成?”半拉子愕然道。
“僧兄,宫中的规矩,原是不能带兵入内的。请二位僧兄将身上之剑交与侍卫弟兄保管便是了。”刘遂清解释道。
“这个。”半拉子沉吟道。
“请二位大师不要让在下弟兄为难。”侍卫头领见囫囵子二僧迟疑着不肯交出身上之兵,肃声道。
“师弟,既然宫中规矩如此,咱们又焉能毁了规矩?”囫囵子见得事已至此,识得多说无益,疾忙向了半拉子递了个眼色,故作轻松地道。囫囵子口中说话,却已取下背后的剑来,交与大内侍卫。
半拉子听囫囵子如此说话,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手中剑递与皇宫武士。
囫囵子、半拉子二僧手中失了兵刃,心中自是有些惊慌,但事已如此,却也无计可施,也只好见机行事了。
其后,囫囵子二僧被唐明宗召见,囫囵子为李嗣源把脉诊疾,此时,囫囵子虽是能对李嗣源突施袭击,但囫囵子试出李嗣源内力不弱,识得李嗣源功力甚是了得,又见得李嗣源身旁围满了大内高手,识得自己功力虽也不差,但手中无一兵可用,若是一击不奏效,只怕再也刺杀李嗣源不成了,哪里又敢贸然出手?囫囵子心中一急,便有一计涌上心头,便借了驱邪之用之名,向李嗣源讨取了二把宝剑。囫囵子、半拉子宝剑在手,心胆顿壮,当下便向了李嗣源疾扑过来。经过一番殊死搏斗,半拉子终于以手中宝剑将李嗣源送上了“望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