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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寒流过境。铅云密布的天空预示着似乎今年的第一场雪即将来临。果然,在傍晚过后不久,天黑下来后,大雪如期而至。黑红色的夜空如同巨大的幕布。神谕似的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小区路灯橘红色的光柱中庄重而飘逸,天空中间架了一台巨型碎纸机般,加夜班的神仙如同幕后工作人员在绞杀着云朵。把书写了无数人间秘密的云朵搅成了万千碎片。又似乎是一场盛大嘉年华舞会落幕时的曲终人散时意犹未尽圆满结束的情景。雪花不断落在我望向天空的脸上,不断落下,不断融化,清凉无比。
气温骤降,傍晚时分,下起了大雪,大片的雪花摩肩接踵摇摇晃晃落地,此刻天上似乎正在宰杀一万只天鹅。空气变的湿冷。地面湿漉漉的,化了的雪像是粘在脚上,变的泥泞。小区内家家户户窗口的灯光亮着,谁家正在做红烧鱼,诱人的香味四溢在夜空。
第二天小区内的积雪还没有开始消融的时候,我坐车去了郊区阿甘镇。小镇在公路的两旁,主要的街道建筑也依着这条公路街道两旁而建。有新修的仿古中式门头的店面,也有七十年代的那种用木板做的供销社的门脸。街面后面的村社也是红砖大瓦房和破落的土房并存。有种时光穿越的感觉。我在网络上看到这小镇有养金毛的狗舍。
狗舍在一个农家院里。关在笼内的萨摩耶,阿拉斯加,金毛用它们充满激情的犬吠表达对我的欢迎。狗叫的声音,召唤出了在屋子里围着火炉烤火的主人。一个黑瘦的高个中年男人掀开棉门帘走了出来。
主人得知我的来意,打开了其中一个狗舍的木格栅门。一只瘦骨嶙峋的金毛跑了出来,大狗在我身欢快地跑来窜去摇着尾巴。我抚摸它的头,它立刻安静下来。很享受这般爱抚般。再一看,里面有五六只小金毛在爬来爬去。前面那只大狗看来是它们的母亲。小狗在狗槽里吃的是稀泥般的玉米渣。怪不得它们的母亲那么瘦。生产完未好好补充营养。养狗这家伙看来只需要这些带给他财富的狗不至于饿死即可。
“刚四十多天,你可以进去挑一只。”狗贩说。
我低头钻进去看到一只比较活泼的小狗。正待要抱起、有一只比较小的家伙爬到了我的跑鞋上。它将我的靴子当做一个山坡般努力向上攀爬。
这小家伙一身柔软的浅黄色的毛,如秋日的麦田。方头方脑,有着润湿的鼻头和短粗的小爪子。在我怀中用黑的发亮的眼珠懵懂的眼神瞅着我。
“看来你这家伙和我有缘分,好,那就是你了。”
付过钱后,我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它冷的瑟瑟发抖。然后我将它放在了夹克里。
我挥挥它的爪子让它和妈妈作别,将它带上了回家的车。
返回市区下车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给狗狗买了奶瓶和牛奶,收银的小姑娘被我夹克内怀里动来动去的金毛吓了一跳,待得知是小狗时又惊喜的笑出声来。小金毛在我的怀里好奇而又怯怯地观察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辛巴。迪斯尼动画里狮子王的名字。我觉着它长大后肯定会很威风。自此,我开始了和辛巴美好……不,混乱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网络上恶补了各种关于金毛的知识。比如如何防止传染病,如何自制狗粮,如何训练它养成在固定地点大小便等等。我不太相信出售的狗粮里有肉类,添加剂倒可能不少。适当的掺着卖的狗粮,以免缺这元素缺那维生素就OK了。
小鱼离开后我就不曾再做过饭。一个人,没有做饭的必要。一个人的饭不仅难做,吃的也索然无味。我重新习惯了在外面的饭馆里吃饭。或是炒米粉,或是包子,牛肉面,炒面,盖浇饭,砂锅之类。辛巴来了,我又重新开始了在厨房左右开弓的日子。
我拿出十几岁时就照着菜谱学做菜的习惯,买来小米面,白面,玉米面,放酵母发酵,然后加胡萝卜碎丝和碎肉。做成窝窝头,然后蒸出一锅窝窝头。蒸了五屉,整整四十个窝头,出笼后装塑料袋内挂在窗户外,这小家伙一星期的伙食就够了。
看到我手中的窝窝头,辛巴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走到我近前。它用明亮黑漆漆的眼睛怯生生盯着我,似乎在揣测我的心情。我将窝头放在地上。辛巴不管好吃不好吃,玩一会再说,用爪子拨动,自己在游戏中自得其乐。玩够了之后然后再仔细闻闻。张开大口,亮出獠牙,威胁窝窝头,我要吃了你啊。看起来它很喜欢吃这东西,吃的时候都是非常小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它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似乎还没感觉到味道就吃完了。连地面上的渣渣都舔干净了后,它又抬头看着我,又扭头去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窝窝头。就照着辛巴目前的大小,不宜多吃,不敢多喂。一个大窝头足矣。隔了几天,我带辛巴去宠物店打了疫苗。
天冷下来之后,工作量有所减少。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如何调教辛巴。在我逐步的训练下半个月后,它学会了在固定地点大小便。一个月后,这吃货长大了不少,也学会了没我的命令对着火腿肠只能流口水,但是原地趴着不动,只能狂摇尾巴释放善意。这是我对它进行的定力训练。定力训练是这样,放苹果在它的腿上,它只能看不能吃,有时可怜巴巴的望我一眼。我不想发生辛巴被人投药毒害或是用食物拐骗走的事情。它还学会了和我一同出演西部片。我和辛巴在客厅摆出牛仔的架势相对而立。我从腰侧抽出手枪,用手模仿手枪对它开枪射击,辛巴应声滚倒在地并闭眼装死。几秒后它会睁开一个眼睛偷偷瞄下我。
我加入了一个徒步的群。周末空闲的时候,我随着徒步的队伍攀登一座又一座山,穿行一条又一条峡谷,跨过一道又一道河流,我走过了色彩斑斓的杂树林,感受着穿过荆棘林的刺痛。走过金黄一片的松树林,走过山谷中冰封的河面,走过海拔四千的皑皑雪山。认识了一些热衷登山的朋友。
我又使自己的航船在暴风雨中恢复了某种平衡。这段时间的流逝速度在我的感觉中远比实际的时间要漫长的多,慢的如同顺着火山蠕动而下的岩浆。我想,鸡蛋被放进有热油的平底锅里炸的滋滋作响的时候,它肯定也会觉着时间过的好慢长。
自和小鱼分开后在时间的河流里我又漂过近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如果是在黄河里漂流,我想应该可以从青海的源头漂流到太平洋的夏威夷了。在被时光如同海潮一般日夜不停的冲刷之下,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小鱼时,那种感觉像是某种挥之不去的顽疾,比如一种先天性心脏病,时时会隐隐作痛,但已不至于危及性命。
徒步而去的山里的树木被白雪覆盖的时节,我遇到了千寻。那是十二月中的一个傍晚。手头的设计方案图纸终于在傍晚全部完工。我将图纸发送至业主的电子邮箱后,伸展下身体后习惯性随手开始浏览当天的新闻。
新闻版面上依旧是国际战乱的血腥,绵延不绝的天灾人祸,指鹿为马的专家的信口雌黄,坦胸露乳用生命来娱乐大众的各路明星。看着这个时代各色人的种种演出,我想起了《双城记》中的段落。我似乎是坐在黑暗的电影院中观看着虚构出来的卡夫卡式的戏剧和故事。似乎某一刻,灯光亮起,这一切就会消失。银幕上会出现谢谢观赏的字幕。似乎这些事和现实中的我和我的生活没什么直接关联,但我知道这时代所有发生的所有这些无疑在以某种方式影响着我。但和闪动翅膀会引起风暴的蝴蝶不同,我则像是在风暴之眼中的一只蝴蝶。
QQ绘画群里的众人正在谈论电脑绘画的技巧。在他们辩论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时候适当说几句发表下自己的见解。有人提议大家定期发各自的绘画作品供大家鉴赏和品评。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不短的时间也不曽画画了。我想起了以前常去的一家插画网站。
我登录了那个网站。各种画作琳琅满目,水平参差不齐。内容大多的是日式的大眼的卡通萝莉或是篮球尺寸的大胸御姐或是游戏角色设定类的类似魔兽之类的商业味十足的画作。让人眼前一亮富于独创性的作品却很罕见。翻看了许久,一组构思奇特的插画忽然闪入了我的视野。画作无论是绘画的技法和角色形象和奇思异想都让人耳目一新。显然她是有能力在平庸乏味的世界中创造出另一个奇幻的世界的人,犹如魔法师或者是拿着魔法棒的仙女,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比如鸟山明,就是这其中之一。宫崎骏,也是其中之一,还有大友克洋等。我最为欣赏的就是这类人。画漫画是我夭折了的梦想,所以对能坚持梦想的人由衷的敬佩。
我被深深吸引,仔细品味作品,身心融入到了那个画面中创造出的奇妙世界中。虽说自己的工作每天也是和创造力和美打交道,对比起千寻的的作品中所展现出的天马行空的创造力,我倒是觉得自己在工作中展现出的想象力少的像青楼里的处女。
“画出这般有趣插画的人,可以认识一下。”这样想着我依作品下方的QQ联系方式尝试加她为好友。她的头像图标为一只可爱的卡通猪。
“喜欢你的作品,可以认识下吗?”
片刻后电脑下方传来对方接受我成为好友的信息。自然而然,我随手点开了她的个人资料。年龄是3岁,显然不是真实的,性别,女。居住地,上海。网名叫千寻。我又点开了她的空间,里面干净的像刚刷洗过的马桶,没能如愿看到她的照片,看来她的爱好之一是打扫卫生。
“你好,看到了你的插画,很喜欢。”我打了字过去。
“谢谢”。
“我对动漫也很有兴趣,有空时可以聊聊。”
“好啊。”
一时我想不起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
“对了,你最喜欢我哪幅画?”千寻问。
我回想了下,“最喜欢那个五颜六色精灵的那幅。”
千寻将那幅画截屏给我看,“是这幅吧?
千寻发来的这张画里非常热闹。胖魔术师的腊肠嘴和橡皮球鼻子。头戴甜筒状的帽子。肩头停着一只乌鸦,手拿拐杖在表演用刀子刺箱子中的戴面具的狐狸。戴着尖尖绒帽的戴着狐狸假面的小孩躺在地上双腿顶着大大的水泡,水泡之上站着一只小鸟。身着低胸晚礼服也同样戴着假面的女人头上长出枝干卷曲如卷草纹的树木。各种各样奇异的马戏团的假面表演者们。身上是斑马纹的袋鼠和长颈鹿合二为一的动物。穿着泳装的长着尾巴的跳水者。在空气中游泳的体型巨大的千寻。
这正是我说的那一张画。
“这幅画还有对应的童话故事,想要看吗?”千寻问。
“荣幸之至”
随后我的眼前出现了如下的故事..
《xxxxxxxxx》
故事略五百字
这童话故事再结合插画来看的话,会更加觉得饶有趣味。如果我是个小孩子可能会非常憧憬这样的舞会,幻想自己也能加入进去吧。
不单是这一幅,她的每幅作品无不充满了独到的想象力和童真的趣味。色调则大多喜欢用深浅不一的淡淡的黄赫色,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梦幻世界。似乎是数年前奇幻世界里的一场聚会照片压在玻璃板下被阳光晒了许久的感觉。平心而论,她的作品整体绘画风格和色调比那个几米更少商业味,更富有艺术性和想象力。看着这些能把你引领到一个奇幻世界的文字和插画,不由会充满好奇,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能创作出这样作品的人也一定是个充满童真和有趣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对她其他的一些作品也简单发表了自己的一些观后感。
“好了,我先去吃饭,你慢慢看。”千寻说。
“好啊,有空再欣赏你的新作品。”我说。
就这样,我和千寻非常偶然地相识了。这世界果然荒诞不经,是由无数的偶然和不确定糅合而成。就如撞珠游戏般,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这颗珠子被弹出后经过无数的碰撞前面等待你的是什么。微妙的不同,你就乘上了轨迹完全不同的列车。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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