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的李三强在纳闷,这林爱国急急地跑到这山里来干什么?在村里挖两块泥巴管他什么事情,难道是见这山里有钱了也想来打两块油水?这样做干部怕是太掉份了吧,你一个乡干部就见到村里有一点好,这些年的日子穷怕,稍见到一点阳光的事情镇上就要来插一手,这下李三强可是后悔得要死,怎么手这么贱呢,打什么电话,告诉他有什么用,不会等到以后赚了钱之后再同镇上讲?不过懊悔归懊悔,既然林爱国要来,自己也只能现在趁着这个饭点到老支书家去一趟了。
村里的支书在这个村干了近三十年了的支书了,一直没有换过,期间换了一次也是从支书到村长,一直在村里的领导岗位上没有变动过。这村里就两个姓氏,龙、李两姓,龙姓人家在这里会多一些,李姓人稍微少一些。支书叫龙绪田,不仅仅是洋三坪的村支书还是龙氏家族的家户长(相当于家族族长的职务),在龙氏家族里是相当于有威望的一个人,谁家里闹一些矛盾之类的,找龙书记一般能得到解决,当然这也取决于他的个人魅力和一直坚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有关,尽管在村里有着相当高的威信,但是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相当谦和的,这也使得村委每次选举,即使他要退下来,村里还是没有人愿意去接手这个事情,大家都怕自己做得不如他而徒增笑话。
李三强来到龙绪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龙绪田正从家里走出来。“龙书记,吃过饭了?现在中午的时候要去哪里啊。”李三强走到龙绪田跟前停了下来有点疑惑的问,大中午的出去难道又是去哪一家调解纠纷,也没有听到村里有人在吵闹啊。
“这不是正要去你家里去,龙家的人有人到你家里去了?”龙绪田问。
“到我家里去?到我家去干什么?”李三强有点不解,今天怎么龙绪田说话都有点云里雾里的。
“哪到我家里去坐一下吧,我也正要到你家里去,你过来了我也就不要去了。”龙绪田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话,邀请李三强到他家里去坐。龙绪田现在快70岁了,身体还是硬朗得很,从肤色上来看,还真感觉不到他有70的年龄,现在曾孙子都有好几岁了,在洋三坪是少有的四世同堂的家庭。李三强算是他儿子一辈的人,在洋三坪当一个村长没有一个家户长说话管用的,所以在处理村务上,李三强还是很多的要依赖于龙绪田。因为两家姓氏有着严格的区分,一些利益上也是各姓管各姓的。李三强还不是一个很笨的人,稍微思索一下大致明白了龙绪田刚才说话的意思,可能是刚才李姓人在自己家里开会说田地里瓷泥的事情,龙姓人可能得到了一些消息,而这瓷泥目前虽然是在李姓人家的地里,但是龙姓人家的的田也有靠近这一块的,说不定也会有。龙姓人得到消息,不好单独出面找自己,找到老支书家里来诉苦了。
“是不是龙家这边有人说瓷泥的事情?”李三强轻声地问,因为不敢确定,而且本来村里有一个什么事情也是需要知会一下龙书记的,自己这么一做,虽然看起来道理上也点得过去,有瓷泥的地方又不是你们龙家的责任田,而且在分组上龙家也同李家是不同的小组。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同一个村里,有点利益没有摆平的话,人家不能要求重新分田啊,不能调整啊。
“哈,你还是精得很嘛,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这一件事情,同我说一下这个瓷泥是怎么一回事来的。”龙绪田见李三强已经猜出了龙家人的意思,也不同他打什么哑迷,他也没有这么一个习惯,直接要李三强就事情的经过同他讲一下。
李三强把上次张大春他们来村里找到自己以及这一次张运里到村里来的事情讲了一遍。“你说他们好象给出的价格比临江县的煤还要高的价格,龙书记你帮我分析一下,这会不会是到我们这里来骗人的。”李三强还是有一点不相信这一个价格,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到现在还是有点有点晕的,就这些泥土,哪里能值这个么多钱的。
“你说刚才到你家里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龙绪田没有回答李三强的话而是问里三爷他们是哪里人,思考的问题与别人不一样。
“他自己说是攀岭村的,李会良也认识他,说是同我父亲一起在大坝上做过工。”李三强说。
“哦,哪就没错了,这个张运里我也认识,当时候我们村里事多,还要留一些人在村里面,我没有去修过大坝,但是你父亲却是带着他到村里来过,从我们这里经过的水管,也是他们在这里打的地基。要是他的话,他能骗你什么,而且还是带着现金来村里买泥土的,就这个泥土真有人要的话,挖空了,让他们把土填回去还是可以种庄稼,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这个事情可以做。”龙绪田在集体的时候就已经是大队的队长,经过这么多年,还能记得起张运里来,记忆力是相当惊人的。顿了一下,龙绪田接着说“龙家的一些人刚才到我这里来了,说这个泥土我们龙家的地里应该也会有,所以,如果要卖泥土的话,如果龙家人也有的话,那么卖出去的时候,龙家与李家各卖一半,当然是各人挖各人地里的,不挖对方地里的泥土。”
李三强见龙绪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哪里还有推脱的余地,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讲,龙绪田的话是讲得合情合理的,如果自己不是李姓人家的代表,不是这洋三坪村的村长,龙绪田讲的话,自己还可以说要问问李家人这边的意见。可自己不仅是李家人,还是洋三坪的村长,既然是村长就不能只考虑李家的事情而把龙家的事情有忽略掉。“要不今天晚上我们放到公堂去去开一个会。”李三强讲家公堂就是龙家与李家祖上合修的家族议事与聚会的地方,解放后每一个村都要有小学的时候,这个公堂就被征收成了村小学,而村小学这两年关闭了,也变成了村部的办公室。
“龙书记,谈了这么久,我都快忘记了自己要来干什么的了,上午瓷泥的事情我刚才同林镇长讲了一下,他听说了这个事情,说马上要到我们村里来,还说让我们村干部等他来开一个会。”李三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话还没有传到。
“开什么会呢,闲得没事干。估计是你讲这个瓷泥能卖些钱,政府也想打主意吧,就一些泥土这么小的事情,你还要去告诉镇上干什么?说你们村里有钱了,可以不要扶贫款了,你这脑袋平时还可以,活到四十多岁了,怎么就一点都沉不气呢?”龙绪田也是摸不清林爱国要来干什么。
“我去李会良家打一声招呼,让他们两个先回去,我们这里挖泥的事情他们也帮不上。你先到公堂里去等我,我把他两个人打一声招呼就上来。”
“嗯,可以,这个瓷泥真要是按重量算的话,我们还要找秤来称。”龙绪田说,村里每一家都有秤,但是也就是用来秤秤谷子这类的,现在要秤这么大量的话,可能就要找一个大秤来称了。
里三爷与有军两个见事情也是办得差不多,接下来的就是洋三坪的人帮忙挖瓷泥运出去,见到李三强这样一说,里三爷就说,既然你有事你就去你的,我们下午自己回去。
李三强与龙绪田在公堂里没有等多久,林爱国就来了,林爱国是骑着摩托过来的,同行的还有毛国平。“龙书记、李村长,那一个深圳来的人呢?怎么没有在你们这里?”林爱国走进村部就冲着李三强两个喊。
“回去了,也不是什么深圳的,就是一个在深圳打工的县里面的人,年轻人又不做声,看起来这一次做主的还是攀岭村的张运里。”李村长见林爱国一见面就问深圳的人在哪里,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林镇长还真是奔着人家深圳的人来的,看来这件事情镇上肯定要插一手。“他们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完了李三强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你们两个在这里,我们就聊一下,也不算是开会,也就是关于这个瓷泥的事情的。”林爱国从外面赶过来时间用不了多长,但是现在也是三点多钟了,在这里再耽误一下,出山就会天黑。出山的路有几处是急弯陡坡路,特别不安全,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又不是同县里的领导开会,同村干部们开会,特别是在洋三坪开会,如果不尊重他们,还要摆一个官谱的话,在洋三坪,你就自便,只要他们两个人出去办公室,没有理他林爱国,他林爱国在村里就永远找不到这两个人。
“就是一些泥土,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深圳还有人烧窑,呵呵。”李三强打着哈哈,你就见不得我们村里好,我们还没有问你要今年的扶贫款呢,你倒好,闻到一点点腥味就赶了过来。
“什么泥土?李村长,这你就不懂了,这地下的泥土是属于一种矿,中午你打我电话的时候我特意向矿业局咨询了一下,这种是属于一种什么云什么矿,不能随意开采的。”林爱国把自己向矿业局咨询的事情讲了一下,但是没有讲自己去差距什么税务局的事情。
“泥土还是矿?这个真值很多钱?”李三强问,李三强又不是完全的土包子一个,还是村里面少有的高中生,就是因为他是高中生,村里才会让他当这个村长兼秘书的,李三强同攀岭村的梁昌田一样,在村里兼着秘书的,但是与梁昌田不一样的是,洋三坪倒是还有人愿意当村长,但是一般习惯性的都是把能做家户长的人推到前面。
“是矿”林爱国肯定的回答,他从矿业局里得到答案之后,心里自然对李村长问这个话一点疑虑也没有。“我们也就是上来看看,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到你们村里来了,关心不够啊,龙书记。”
听到林爱国这样说,龙绪田在那边直骂,说什么关心不够,不就是村里穷,又是比较偏僻了一点,不是计划生育罚款,这里都成了一个乡政府遗忘的角落,就是搞计划生育的时候,人家领导也不愿意来这里,要不是怕其他村的人攀比,估计这里就完全是一个孤岛。
“我来这里呢,还有一件事情,是怕你们先开采了矿,如果真卖了,我们不知情的话,你们私自开采矿产,是要受到处罚的,就是怕你们犯错误,我才急着从政府赶了过来,另外,他们真要来开采,用量要是大的话,必须在镇上设立一个公司。”林爱国自然不会同李三强他们说设立了公司镇里会有税源收入之外,在自己任上要是镇里的经济有一点好转的话,那自己就能调到县城去工作了,现在年龄大了,如果能在城里呆过几年顺利退休,要比在镇上工作会轻松很多。
“哪是,他们不会要太多的。”李三强回答林爱国的话,办公司的事情我估计他们两个同我们一样就是一个农民,哪里还会懂这些事情。
“别同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就你们从里卖出去的瓷泥,镇上不会要这一笔钱,但是我提醒你,如果真要的数量比较多的话,不在镇上办厂肯定是不行的,私自开采矿产不要上级来封,我们也会堵住这个口子。”林爱国虽然不知道这个瓷泥为什么矿,但是却是很清楚自己如果没有监控好,那以后别说得到一些税收,还要被上级追究责任。
“这里是村部吗?”外面突然传来问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