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的雪总是会在临冬之际准时的纷飞而至。届时,雪国的国土以是白茫茫一片。
雪君湖上,幻泽静静地端坐者,如同雕塑一般。
三年以来亦复如此,从未睁开过眼。今日,是他受罚的最后一日。
天将暗的时候,幻泽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手却仍然保持着原来那个搭在膝盖上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谁。半晌,他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紧接着站了起来。白似雪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至脚底。
“临冬了。”他叹了一口气,口中呼出的热气与冷气融在一起,最后竟结成了肉眼看不见的冰晶垂直落下。语罢,四道黑色的身影从雪君湖的正北方掠过,稳稳的停在了幻泽面前。
“恭迎四殿下回宫。”四个黑雪卫齐齐地沉声道。
“不急,你们先回宫,我再等等。”幻泽轻声道。四个黑雪卫听了并未作答迅速地化作了四道黑影出了雪君湖。幻泽随即将手一甩,顺着他的手的方向,一道细长的用冰结成的剑射入了雪君湖旁的一片丛林间。
砰!一具尸体应声到低,眉心还插着幻泽射出冰剑,冰剑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将尸体体内的血液冰冻了起来,没心所溢出的少许血珠也绽放出一朵朵血红的冰花,远远望去,妖艳至极。
幻泽走与上去,额前的雪花样图案渐渐亮了起来,尸体胸间的一块令牌也悬了起来。幻泽伸手将令牌接过,额前的图案也随之暗淡。令牌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字样——靖王府,一旁还刻着以德会友的一行小字。
幻泽似嘲讽般的笑了笑,用着轻缓的语调说道“大哥,看来你还是不想放过我。”说着,手一翻,令牌在空中爆炸成无数的粉末,散落在湖的四周。
他无力地将头抬起,看着灰白天空中最亮的冬宿星,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三年前他的大哥靖王将他陷于不义的种种,将他母妃折磨的不成样的种种。幻泽又一次将眼睛闭上,双手负立在雪君湖中央,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才将眼睛缓缓睁开,嘴角不知何时挂起了一丝淡淡地微笑“是时候该进宫面圣了。”说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雪君湖。
仙宿行宫离雪君湖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走路去约要半个时辰。仙宿行宫是雪国行宫里最奢华的一个,行宫里的五色霓虹灯从未暗过,宫前宫中的仙气永远地绕着,若是走入其中,就算是在冬季你没穿衣服也不会觉得有半分寒冷。宫内的座椅,案几,柱子也全是用上好的瑶晶做成的,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地上的毛毯也是用高等狐妖皮毛做成的。
幻泽再一次来到了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他稍作停留,看了看门前的提笔,这才踏步入内。
宫内的歌舞此时已到了最精彩的地放,舞姬明玉手中的绸带一甩,合着她的装束,如同盛开的雪莲,美丽而又端庄。幻泽停下脚步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明玉的眼睛与他对上,媚眼如丝。
雪帝不知何时注意到了明玉与幻泽对视的模样,干咳了一声:”泽儿,来了也不说一声。”
幻泽知道自己失礼了,急忙快步走到大殿的中央,朝着雪帝跪下恭敬道:”儿臣罪该万死,还望父皇责罚。”
雪帝笑道:”泽儿何罪之有,朕与你三年未见,你的性格倒还变了许多,与朕倒也生分了。”
幻泽与雪帝寒暄了一阵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在他对面的靖王君晟眯着眼,面色铁青的看着他。幻泽自知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所以特地将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似在嘲讽他。君晟气极反笑道:”别来无恙啊,四弟。“
幻泽抬起双手,故作恭敬向着君晟还了一礼道:”托了大哥的福,一切安好。“
君晟冷眼看着幻泽,过了一会儿挑嘴冷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并未多做表示,专心的看着明玉跳舞,面色也恢复成了平时温文儒雅的样子。明玉是他府中最出色的舞姬。十四年前,燕国国都安定被君晟带兵攻破,不久,他下令屠城,也就是在那天,他与明玉相遇了。他站在城楼上,冷眼俯视着被士兵赶尽杀绝的人们,明玉躲在城楼旁房屋的一角,看着周边的刀光剑影,无数的尸体瑟瑟发抖,她不敢哭,怕被士兵看到,她也不知道这些尸体中那两具是她的父母。
君晟看到了她,不知是哪里萌生出来的想法,一跃下楼,一剑杀死了准备杀她的士兵,”你叫什么名字。”君晟抱着她轻声问道。
明玉似乎不怕他,奶声道:”谢谢哥哥,我叫明玉,今年四岁了。“
君晟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下令屠城似乎是一个错误。君晟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笑:”以后你就跟着我。”
明玉是他心中唯一一个温柔的地方。
雪帝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看着明玉,不知是处于什么感情,笑着道:“大郎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君晟不知雪帝是何意,依着他谨慎的性子朝着雪帝恭敬道:“父皇调笑了。”
正在起舞的明玉从小就被君晟调教,武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以她的内力,雪帝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中,当下脸色一白,但仍然艰难的起舞,手脚无力了许多,跳的舞也越发无力。
幻泽看着明玉的模样,放下酒杯,心中泛起一丝丝疑惑,但终究没有问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想将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拉入怀里怜惜,这种感觉是他第一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寻思一番,他找不出原因,无奈之下,转头看向雪帝。
雪帝笑着道:“朕思量着大郎是几个兄弟中老大,理应先娶,朕本想给你安排一场婚事,怎知梁国想与我国联姻,朕思量再三,决定让你与梁国的文昌公主合亲。”
君晟知道这是自己巩固势力的好机会,随即喜道:“多谢父皇。”
“嗯。”雪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雪帝挥了挥袖,在宫女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仙宿行宫。这一刻,明玉终于撑不住了,她听到了一切,摔倒在了舞台之上。君晟并未理会她,慢步走到了幻泽面前,脸上没了刚才的温文儒雅,冷声对着幻泽道:”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说着,让自己的随身侍卫扶起昏倒的明玉离开了仙宿行宫。
幻泽独自站在殿内,透过殿中间圆心的天窗望着逐渐暗淡的冬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