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归坐在那很窄小的牢房之中,看着那唯一可以看见那天际的窗户,此时外面已经是黑夜,外面的浓重的颜色早已经把日月的光华遮住了,其实自己在西山的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院中见看着那如漆一般的天空等着那自己最关心的父亲回家。
父亲一直很忙,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他就很忙,忙着生计,忙着让自己活下去,可是他无论多努力对于自己家来说也只是多添一两颗米的变化,父亲常常会发脾气,可是自己知道那是他的自责,他觉得自己的无能,可是他不知道他无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生活自己都欣然接受,只要能和父亲在一起,只要父亲每一次都能平安归来。所以自己从小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照顾父亲的情绪,自己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学着为父亲备好热水,自己的父亲从来不喜欢自己提起自己的母亲,所以自己从来就不问关于母亲任何的事情,但是自己知道自己名字是父亲取的,那梦归的含义已经很明显说明父亲最大的愿望。自己心中曾经暗暗发誓就算此生没有母亲自己也要照顾好父亲,此生没有人上门说亲其实是最好的事情,因为那样自己就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永远留在父亲身边。
那天的早晨来的那个妇人,自己还清楚的记得她的长相,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她一直是一个粉红的颜色,虽然当初她的衣着和粉红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握着自己的手看着那粗糙的手掌她居然会落泪,看见自己被余青山欺负她会比自己更加的难过,其实余青山欺负自己,自己是一直不敢和父亲说起的,只是因为那是大伯家的孩子,这样做只会让父亲更难过。可是那个女人不一样,她会挥动屋子的扫帚追打余青山,自己从来没有被这样的保护过,原来被别人保护的感觉也很好,自己那个时候竟然生出几分邪念来,想要是那个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每一天父亲出门以后家里就不会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自己,她想那样的话,那情景一定和隔壁的张大娘李大娘等等所以自己认识的母女一般,两个人在家里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聊着各种四面八方的闲话家常……那门口的龙眼树下一定是他们常待的地方。
可是妇人握着自己的手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叹了一口气问:“你定亲了吗?”自己家是这样的光景那里有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累赘,于是自己摇摇头,自己觉得自己摇头的模样很轻松应该很能表现出自己的不在乎,可是妇人好像很难过了,她怜惜的说道:“我家的姑娘比你还小都已经定了人家了!”
原来她有女儿,妇人的一句话突然刺痛了余梦归,也在那个时候余梦归才知道什么叫嫉妒的滋味,她不是嫉妒别人比自己小都有人要,而是嫉妒她女儿可有拥有这样的母亲,而自己刚才的幻想终究还是幻想,余梦归不想听关于她女儿的任何事情,于是找着借口到厨房为妇人端来一碗热水,碗是一个布满缺口而且釉面已经发灰的碗,余梦归每一天都吃着这样的碗自己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那妇人很明显不是很能接受,所以只是接了碗就准备放下,但是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本来就是来讨水喝的于是又端起碗来在嘴边碰了一下,余梦归都可以大胆的判定,那水只是打湿了她的嘴唇而已。妇人放下碗向余梦归保证自己可以给她找一个好婆家来报答她的这碗水之恩,可是余梦归此时却只是想自己的爹……
外面下起了雨,雨应该很大那雨点撞击墙面发出的声响就如同是一颗颗豌豆在撞击墙面,很快那外面的倾盆大雨就通过窗户往里面灌,余梦归想要躲避可是这件牢房实在太小了,而外面的雨又实在太大,整个牢房很快就全部打湿了,余梦归想要找一个干的地方站立都没有,于是只有朝着外面大声呼喊。
来查看的衙役是一个胖子,那手插在她粗壮的腰肢上看了一下那水漫金山的盛况,满是不情愿的还是从腰间取下钥匙开了牢门:“出来吧,换一间。”嘴上还在不停的抱怨那修补牢房的工匠,说是明天要到府尹大人那里好好的告状。
余梦归很快就被安排在了一个比之前大很多的牢房之中,虽然这也是牢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好在这件牢房没有窗户也就永远不会有雨水的渗入。那女衙役手中又拿来几件衣服扔到余梦归的面前说:“换了吧!”
余梦归听了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后背发凉原来是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被那雨水给打湿了,心里感激这个衙役的细心,嘴上不停的道谢,那衙役也满是不在意的转身就离开这里,这样余梦归刚好可以换衣服,衣服是一套旧衣但是看起来还是算是干净,衣服可能是被什么熏过的,一股淡淡的就如同阳光的味道还留在上面。
女衙役进来的时候余梦归已经换好衣服了,那女衙役开了牢房门把一碗黑褐色的汤药递到余梦归的面前,然后又去收拾余梦归那一身的脏衣服嘴上说着:“你明天要过堂审讯了,可不能生病,那样可耽误了大事。”
余梦归自然知道明天自己就可以当面向府尹澄清自己的冤屈,自己也很期待,于是端着碗就问了一句:“这是姜汤吗?”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常常为自己的父亲备下姜汤来驱寒,女衙役收拾好衣服没搭理她,余梦归顿时觉得无趣于是就一口饮下,可是舌头触及到汤药的时候那一个苦涩之感顿时袭来,余梦归松开那碗汤药可是那女衙役却在此时已经稳稳的接住了汤药,余梦归睁大眼睛看着女衙役说:“这不是姜汤!”
女衙役此时嘴角终于轻微上扬起来,眼睛冷的让人窒息:“这就是姜汤,你一个乡野小丫头知道些什么?”那女衙役已经扔掉她怀里抱着的衣服,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余梦归的头发,让她整个脑袋向后面扬着,一双脚死死的夹住余梦归的身体,让她的四肢不能动弹,一碗汤药从喉咙中全部倒入,那汤药进入喉咙余梦归才知道那碗汤药的温度还很高,就算没有毒自己的喉咙也一定会哑掉。此时的她倒是希望有毒,这样自己可以死的痛快,不用再多添痛苦,最后直到她听见自己喉咙中发出“咕咕”两声,自己才知道药自己已经喝完了。
女衙役把余梦归重重的推到墙边,余梦归支撑不住顺着墙壁就往下滑,女衙役看都懒的看她一眼,收拾好地上的衣服还有那碗就关上牢房大门出去了,那麻木的表情和轻车熟路的动作都在告诉余梦归她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余梦归看着那空空的墙壁自己想要在上面留一点什么,可是自己的手根本不能举起来,那嘴是想要尽力张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空气却越来越少,那胸口的器官很不满意身体的主人,于是使劲的蹦跶着像是在叫嚣,可是它不知道它越是这样那体力的消耗就越大,很快那胸口也没有蹦跶的力气,恍惚中余梦归感觉好受了很多,对着自己的心脏说:“你看你不闹是不是就好很多了?”心脏自然不会回答。倒是敲门的声音响起,余梦归抬眼望去,在蜀葵的篱笆外面,站着一个妇人,妇人看见自己于是笑盈盈的问:“姑娘,我可以进来喝一口水吗?”
余梦归看着那夫人已经打湿的纱裙脚,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会露出鬼魅的笑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