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破懵懂情愫的泡沫,林沫倒也恢复了几分理智。却感觉浑身上下不得动弹,意识也时而恍惚时而清醒,迷蒙间感觉被人揽入怀中,接着便堕入黑暗。
这场悄无声息的博弈早就暗暗拉开序幕,毫无经验的林沫不知道,在面对敌人,抑或是陌生人时,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之心,一时的疏忽与松懈总会给他人可乘之机。谢少像丛林中伺伏的野兽,紧紧的盯着他的猎物。在她松懈的时候,他便暗自摄入一枚金蝉子,此物摄入灵魂之中时毫无感觉,过了半晌才发挥作用,使人丧失意识,仍人摆弄。待它破体而出,便是植入者魂飞魄散之时。
金蝉子在林沫体内游走,吸收着她体内纯净的魂力。待到饱腹之时,只见那胖乎乎的虫子一分为二,又开始了蚕食灵魂的过程。虫子悠哉悠哉的吸收着她的魂力,谢少乐悠悠的占着便宜。想来摆弄人偶的乐趣也消退了不少,他便打量起她的宝物。只见她双目紧闭,双手握拳,俨然一副戒备的姿态。可那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能摆脱金蝉子的束缚,冲出来干掉他?他可不止金蝉子这一种宝物。
谢少轻蔑的笑了笑,她手上戴了枚戒指,上面的阵法他不认识,但北碑林的怨气太重,会影响阵法的启动,倒也不用担心会生出什么意外。
谢少掏出她怀中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条白龙,腾云驾雾,威风凛凛。不由心中大骇,他也曾屠龙,那次死了不少人,到最后自己出手才勉勉强强干掉了一条黑龙,自己也差点殒命。也正是那次大战,自己的名声才开始在尘世远扬。自己倒是对此事引以为豪,但也清楚的明白,在黑龙全盛之时,自己绝不可能获胜。如今,自己倒是可以对付一条盛年黑龙。但是,白龙的话,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世间有白龙的存在。想了许久,倒是想起之前游方人士传颂的诗词中,曾提到过一条千年的白龙,莫不是他?谢少犹疑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心中有些怯懦,准备放回荷包,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这般对待这位姑娘,恐怕,她若活着,自己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倒不如解决得干干净净,大不了得手的宝贝小心点用,莫让人发觉了。白龙不是天上的么,难不成他还能一直待在这炼狱里。想到这,谢少心安了不少,打开荷包,却见里面空无一物,很是恼怒,却想也是个不错的容物之器,便揣入怀中。
谢少目光向下,见她腰间系有一枚玉佩,通体血红,上面有一只饕餮,目光阴寒,几欲吞噬一切。战神殿的标记,他目光复杂的盯着她,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权衡半天,他摘下玉佩,占为己有。扯下她颈上吊坠,上面诡异奇特的画符不知有何用处,也一并收入囊中,摸寻许久,找不出分毫,只好作罢。
心道,原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不料身上才这么点东西。莫不是藏在别处,谢少转念一想,待她魂飞魄散,藏起来的物什自会显形,便幸灾乐祸的瞧着。
只见她身体变得薄如蝉翼,金色的虫子扇动着翅膀,四处游移。谢少忽然发现,她左手中发出蓝色的光芒,什么东西?心中一惊,却见一把袖珍宝剑从手心射出,在全身游离,所到之处,金蝉子全部毙命,金色的粉末化为一缕缕轻烟,丧失意识的林沫自然无能力吸收挥发出来的魂力。魂力四散飘溢出体内。谢少心中暗叹可惜,连忙布阵打坐,企图吸收魂力。
无奈还有少数魂力飘出屋内,门外窃听的塞娜塞巴自知敌不过谢少,也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般纯净的魂力四散开来。心中叹息,只能期盼剩些残羹给他们姐弟二人。
闭目修炼的谢少没见到,但门外的二人却是瞧得明白,就在他们以为林沫就要魂散之际,她体内竟生出数道闪电,似乎响应体内变化,天空骤然电闪雷鸣。谢少骇然,却见她体内发出耀眼的蓝光,不由得闭起双目。睁眼之时,却见林沫已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目光如炬。
战神殿中仇久暗自叹息,没想到这人竟是这般愚笨,已是第二次启动雷阵,怕是再经历几次,便压不住她体内的力量。思索片刻,唤来静怡,叮嘱她前往火海宴,暗中保护林沫。
林沫只记得昏迷之际,谢少意味深长的微笑。醒来却见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体内的力量却是濒临消弭之后,更为充沛,她只当是每次面临险境之后,能力的提升。
愤怒的火焰点燃了林沫,无形中的力量牵引着她站了起来,她望着谢少,沉默不语。
谢少突然拿起床边折扇,鹞子翻身,跳到安全地带,右手轻带,扇子如孔雀开屏,浑厚而阴森的魂力如浪潮般涌向林沫。她心念一动,沧溟剑冲出身体,划开一道,身形如魅,转瞬之间到来他身旁。
剑尖直刺,魂力如罩般围住他。他身体扭转躲开,双腿紧绷,借力横穿,身体如梭,破空而出。剑尖点在扇面,听到兵刃相撞的声音,林沫注入魂力加持,破开扇面。谢少心中惊骇,好利的剑。手型变幻,折扇合拢,手腕一转,剑身偏斜。他注入魂力,企图折断这宝剑,却发现十分功力也奈何不了,恢弘的魂力反倒反噬侵入自身。
这宝剑内有意识,打斗之中,谢少大抵知道林沫的力量,原本几招必胜的招式奈何却被这宝剑化解。他心中嫉恨,若不是这宝剑,恐怕自己早就获胜。心中杀意越甚,贪念渐生,手中架势也越发凌厉。
塞巴几欲加入打斗,却被塞娜拉住。原本以为谢少必胜,谁料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少那方却渐显颓势,林沫倒是越战越勇。谢少的战意也越发的颓然,打斗许久,自己的魂力在逐渐消退,可对方的魂力越发浑厚。更令人泄气的是,自个的战斗技巧全被对方学去了,到显得自己是个陪练的。想来,自己辛苦琢磨学习到招式,此刻被别人轻而易举的学去,谢少十分不乐意,可却别无他法。自己此刻倒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谢少此刻心中万分懊悔,却脱身不得。塞娜见谢少战意全无,拉着塞巴加入打斗。
谢少见到来人,心中大怒,见缝插针的小人,就算我相形见拙,却也是远胜你们,尔敢欺我?左手一挥,两颗金蝉子破风而行,没入二人体内。二人只见金豆大小的物体射入体内,心中骇然。原本以为谢少无招架之力,便急于立功投诚,谁料竟然着了道,心中大怒,也存了鱼死网破之心。
林沫正打得酣畅淋漓,数日之前领悟的武功招式只与那人切磋过几招,如今得以应用在打斗之中,倒是精进不少。谢少虽然走得路子邪性了一些,可这手上的功夫却也是真刀实枪的磨练起来的。同他此行的较量,倒也是受益匪浅。谁料,打到一半之时,凭空插入二人,搅了自己的兴致。想来二人却也是护着自己,怕不是以为自己干不过谢少吧?心中略微有些暖意,不悦之情也退却几分,见二人愿为自己殊死相搏,虽然也明白二人是存了分奉承之意,却也有些感动。
有他们二人相助,谢少倒是捉襟见肘,数招之内便毙命。沧溟剑插入他心口,他怀中吊坠搁在沧溟剑与魂丹之间,那二人强撑着,迷蒙间只看到那把宝剑在吸收着谢少的魂力,蓝光渐甚,几缕黑烟飘散游移到窗外。
谢少的魂魄弥散在空中,身上的物什掉落在地上。林沫一看,自己的物品全被他搜罗,心中鄙夷,看着杂七杂八的物品,也不知这人自命风流,为何随身揣着那么多家当,倒像是个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富有。她蹲起身,挑拣出自己的物品,忽感身后异常,回头一看,只见那两个匪徒正昏迷在地上,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走上前去,握住二人双手,意识潜入,所到之处,金蝉颤栗,不敢动弹,蓝光残暴肆虐,金蝉触及便化为粉末。不知不觉中,林沫对于蓝光的掌握却精准了不少。
远处的仇久脸色渐缓,不愧为自己选中的人,竟能把雷阵的能力借为己用,只是怕这阵法日经损益,困不住那股力量。仇久脸色渐渐凝重,脑中估量如何提前计划,好好改进一下阵法,怕又是不得休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沫清理干净那些金蝉,心力交瘁,趴到床上歇息。迷蒙中,魂力与控制正在缓慢的提升。这次战斗,彻底剔除了她体内浑浊的魂力,又增加了她的控制能力,还有打斗技巧,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不,若说害处,倒有一件,此刻躺在她手心的沧溟剑,变得痕迹斑斑。
想来奔波数千年,躲避了天界的追杀,原本灵器中器灵早已殒身于数千年的战役中,仅靠着一丝执念和微薄的灵力,也为林沫解决了不少麻烦。岁月流逝,它已不是当年,不知还能护她几时。
大约是消耗了太多精力,毫无防备的林沫浸染了一丝沧溟剑的意识,她做了一场梦,一场属于沧溟剑的美梦,仰首攀南辰,翻身依北斗。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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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源自陆九渊《仰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