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到过三峡旅游的人,都会知道,在那猿猴也没法攀登上去的万丈绝壁上,竟悬着一具具棺材。这三峡悬棺,真是千古奇观、千古奇谜啊!
探险家白帆到过许多地方,却一直没去过三峡,心里总觉得遗憾。这年夏天,白帆特意安排了一周时间到三峡旅游,专为看悬棺。
白帆跟着旅行团,先坐大船,再换小船,进了小三峡,船行一段路后,导游小姐告诉大家,再转一个弯,就可以看到悬棺了。
白帆精神一振,连忙调好望远镜的视距,船一转弯,顺着导游小姐的手指,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悬崖峭壁上,鬼斧神工般开凿着一个个岩洞,洞中摆着一具具棺材。
白帆惊叹不已,就是徒手攀上那么高的崖壁,也叫人胆战心惊,真不知当时的人是怎么将沉重的棺材放上去的。他逐一细细看过去,看到第五个洞口,浑身一震,望远镜都差点失手掉下。他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第五个洞口的棺材边上,竟坐着一个人!这人还是他的朋友,叫孙林,是重庆一所大学的年轻讲师。
白帆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又举起望远镜,千真万确地看到孙林站了起来。
这时,导游小姐和船上其他游客也看见了孙林,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那洞里有人!”“是考古的。”“不是,是千年僵尸复活!”
白帆强抑心中的震惊,孙林不是僵尸,也不是考古的,他教的是化学,跟古文物风马牛不相及,去那洞中做什么呢?他又是怎么上去的?这时,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孙林将那具棺材的盖子推开后,钻了进去。
白帆呆住了,孙林钻进棺材干什么?难道想体验当死人的滋味?
游客议论纷纷,但由于崖壁实在太高,又不像白帆那样带着性能极佳的探险专用的望远镜,看得不太清楚,都不敢确定洞里的人在干什么。导游小姐为稳定人心,斩钉截铁地说是考古人员在考察,乱了一、二十分钟后,船终于又向前走了。
白帆一直用望远镜死死盯着那具棺材,竟一直没见孙林出来。白帆再没心思游玩,他担心孙林的安全,同时也想弄清楚孙林为什么会有如此奇特的举动。船行不远,他便装起病来,导游小姐忙联络下行的船只,把白帆捎了回去。
到了巫山县城,在医院里打了个转,白帆随即出来,买了绳子、钩索等必需的东西,出高价租了一条船,重新入峡。他从船工口中打听到,离着放置悬棺的崖壁不远处,有地段可攀沿上山,只是山上都是原始丛林,飞鸟难渡。白帆可不怕这个,到了目的地,叫船工等着,自己上山。
上了山顶,果如船工所言,放眼都是茂密的荆棘林木。白帆抽出早准备好的砍刀,向前开路。他上山的地方离放置悬棺的崖壁不过一、两里,他却足足用了三个小时才赶到。他俯身向崖下一看,不禁有些头昏目眩,暗吸了口凉气,心想:“古时的巴人,是怎么将沉重的棺材弄上这险峻的崖壁上来的?孙林这小子又在捣什么鬼,偏偏跑到这儿来钻死人棺材?”他四下搜索,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系了一根绳子,孙林显然是沿着这根绳子下去的。
白帆过去,扯着绳子往下看,能看到露出的半截洞口,他叫了几声孙林,并没应声。他试了试绳子足够牢固,便沿绳而下,不一会儿便到了洞里。洞并不很大,只放了一具棺材,由于常年的风吹雨淋,洞口岩石剥蚀严重,那具棺材比如今所用的棺材还略大一些,仍大致保持完整,叫人不得不佩服古时巴人选择木料的眼光。
棺材盖得好好的,不过旁边有条缝,白帆凑过去一看,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楚,也听不见响动。白帆暗暗寻思:“这小子,难道在里面睡着了?”他敲了敲棺材板,叫道:“有人没有?过路的人口渴了,讨碗水喝。”
白帆偷笑,孙林听了他这番话,非吓个半死不可。但等了半晌,棺材里却没有半点响动。白帆觉得不对劲,叫了两声孙林,伸手推开棺盖往里面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孙林不在棺材里,但他的整套衣服——外衣外裤、内衣内裤,包括皮带、手机、鞋子、袜子,竟全“躺”在棺材里。那样子,就像是孙林在棺材里躺下后,肉身奇异地从衣服里消失了,就像蛇蜕皮一样,肉身离壳而去,而将包裹身子的所有一切,全留了下来。
这种景象,说不出的诡异。白帆心中骇然,一丝寒意从心头升起,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白帆呆立了一会儿,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为何会这样。孙林不可能是在棺材里脱光所有的衣服鞋袜,然后沿绳子又爬上去的。凭直觉,白帆相信孙林就是在棺材里肉身突然消失的。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空消失呢?他又去了哪里?白帆百思不得其解。
棺材里还有一样东西,是一个牛头,白骨森森,但牛角并未脱落,几乎要戳出棺材来。牛头顶骨中心的空洞里,放着巴掌大小、椭圆形的一块鹅卵石,颜色青中带黑。
这牛头显然是棺材原主人的陪葬,并无特异之处。白帆在棺材边坐下来,细细寻思这件事,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眼看天色将晚,白帆只得原路返回。那船工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埋怨了几句,匆匆开船。一路上,白帆寻思道,这事还得从源头去查,先到孙林学校去调查他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钻死人棺材。
回到旅行团,他和导游小姐打了个招呼,不再跟团旅游,另坐了船直奔重庆。到了孙林任教的大学,白帆向门卫打听,门卫热心地说:“孙林老师啊,好的,我帮你叫。”他一个电话打进去,不一会儿,一个瘦高个大步流星走出来,正是孙林。白帆瞪大眼睛,呆住了。
孙林怎么会在学校里呢?难道那天看错了,钻进棺材的并不是孙林,而是另外一个人?不可能会看错呀。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孙林在棺材里脱下衣服鞋袜,赤条条又爬了上来,回到了学校。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白帆暗道:“难道这小子在信什么邪教?又钻棺材又脱裤子的。”
正猜疑着,孙林已到了面前,见了白帆十分高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来得正好,我正缺个帮手,你先去宾馆住下,回头我联系你,千万千万,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说完,不容白帆说一个字,他急匆匆打的走了。
白帆被晾在那里,哭笑不得。看孙林的样子,似乎真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他帮忙,而且他一肚子话,也一定要问个清楚。他先找了宾馆住下来,接着又到学校打听孙林的事。一问才知道孙林为了女朋友,这段时间正闹得满城风雨。
孙林的女朋友叫梁丽,两人在网上认识的,一见钟情,爱得很深。但梁丽的父母对他们的婚事坚决反对。梁丽的父亲是个大老板,瞧不起孙林这个穷教书的,希望梁丽嫁给省委组织部长的小儿子,攀一树高枝。为了阻止梁丽和孙林来往,梁丽父亲将她软禁在家。梁丽是个倔强的女孩,一口咬定非孙林不嫁。梁丽父亲拿女儿无可奈何,转头对付孙林,先出重金收买,孙林却颇有点书呆子气,视金钱如粪土。梁丽父亲恼怒起来,指使人将孙林狠揍了一顿,这件事闹出去,媒体一报导,闹了个沸沸扬扬。
白帆心想:“他让我帮忙,不是要我帮他抢老婆吧?”没想到还真猜对了,第二天一大早孙林来找他,说要和梁丽见面,但梁丽的父亲派了两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白帆要做的,就是挡住那两个人。
这个忙白帆乐意帮。他跟孙林到一个街口守着,没多久,一辆黑色小轿车开过来,孙林突然冲出去,双手一张,拦在了路中间,司机一个急刹车,只差一点点就撞在了孙林身上。白帆心想:“这小子,为娶老婆倒不怕死。”
车门打开,出来两个一身横肉的汉子,同时一个女孩探出头来,大叫:“孙林,小心!”这女孩正是梁丽,眉目如画,非常漂亮。
那两个汉子直奔孙林,白帆一步跨过去,双臂一张,那两个汉子来不及收脚,在他臂上一撞,就像撞在一堵墙上,连退数步。
那两个汉子吃了一惊,一起看着白帆。孙林从另一面绕过去,拉了梁丽就跑,那两个汉子想赶去阻拦,白帆却横身挡着。一个汉子举起拳头要打,白帆眼光像刀一样锐利,喝道:“动手手断,动脚脚断,我说话算数。”他声音不大,但有一股肃杀之气,那汉子举起拳头,竟不敢打下来,白帆冷哼一声,转身跟上孙林。
上了的士,孙林道:“去公证处。”白帆弄不懂了,问:“要拿结婚证,得上民政局啊,上公证处干嘛?”孙林摇头,道:“我们不是去拿结婚证,是去做死亡公证。”白帆更加弄不懂了,什么叫死亡公证?
公证处到了,三人走进去,梁丽对公证员道:“我叫梁丽,我的生命是我父母给的,我现在要自杀,把生命还给他们,等我再活过来时,生命就是我自己的了,他们再没有权力干涉我任何事情。这件事,我想申请公证。”
这话,公证员和白帆都听糊涂了,正想问个明白,梁丽突然一声大叫:“同时请你们证明,我是自杀的,与任何人无关。”说完,她身子一晃,软软地倒在地上。
白帆吃了一惊,过去一把搀住,只见梁丽脸色惨白,鼻孔嘴巴里都有血流出来,显然是中了剧毒的症状,惊叫道:“你怎么了?”公证员也慌了,孙林却不慌不忙地说:“她服了剧毒化学药品,三十秒钟就会丧命,公证员,过三十秒钟,请你给她公证,她确已死亡。”
白帆又惊又怒,一把揪住孙林,叫道:“孙林,这药肯定是你给她的,你是不是疯了?!”孙林是化学老师,自然有办法配出剧毒化学药品。孙林说:“不错,药是我给她的。白帆,有些事情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请你相信我,梁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会害她的。我能让她活过来,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眼光清醒而恳切,不像神智迷糊的人。白帆联想到他钻悬棺的事,觉得这一系列的事都很古怪。他冷静了一下,问:“要我帮什么忙?”孙林悄声说:“晚上,请你帮我把梁丽的尸体偷出来,运到一个地方去,她就可以复活。”白帆心中一动,问:“三峡悬棺?”孙林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既然知道,就更应该信我了。”白帆又惊又疑,心想:“难道死人进了悬棺竟能活过来?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法医证实梁丽已死亡。因梁丽亲口说是自杀,跟别人无关,警察只盘问了孙林一番,没有扣押他。
梁丽的尸体停放在殡仪馆。半夜,孙林和白帆悄悄摸进去,把梁丽的尸体用被单裹了,抬出来,开着租来的车到了江边,连夜乘船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