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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父子

“凭依型的能力相对来说对于精神力的负担要小一些,所以我能做到的事情更加的极致,比如这样……”赵虎摆摆手,那血线陡然加速,只听几声脆响,那在空中上上下下的几个瓶子瞬间被切成了数块,劈啦啪啦的掉到了地上。

“只要用精神力控制血液拉伸延长,再使边缘锐化,那么只要加上足够的速度与力量,即使只是血液也可以拥有相当可观的破坏力。只要精神力足够,甚至能够切割开金属。”他这般说着,一抖手那条活龙般舞动的血线再次回到他手边,在手掌边绕上几圈,又缓慢的从手指的伤口处钻了回去。

罗中誉哪想过原来血液可以这么用,早就被刚才那瞬间被切开的数个瓶子吓了一跳,此时见到那血线竟然又被收回了体内,忍不住问道:“大叔……这个,你就不怕脏吗?”话未说全,但意思赵虎能够明白,他笑着摇头道:“这个不用担心,用精神力控制的血液很难与外界的其他物质发生接触,无论灰尘还是病菌,都无法随着我的血液进入我的体内。”

这短短的时间内,罗中誉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他有一种白活了这么多年的感受,如同看到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在面前缓缓开启,正兴奋着,罗中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伸手问道:“对了,大叔……你上次说我们的能力不能随便对普通人使用,那……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人要欺负我,加害我的话,我能使用能力去对抗他们吗?”回想过去的求学生涯,也有数次被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生欺负的时候,过去没有办法只能无声忍受,但现在既然知道自己能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但限于规则却无法使用这种能力去保护自己,这种憋屈的感觉多少让罗中誉心塞。

“那得看情况,如果真的是有生命危险的话,谁也不能阻止你用,不过尽可能的别闹出人命,最好也别弄残,要不然很麻烦。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能因为我们拥有别人没有的特殊能力就将别人当做没有用的存在,他们拥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机遇,有关心他们的朋友,有关怀他们的亲人,很多时候都尽可能的收着点脾气。”他站起身,走向那堆健身器材,“不过你的意思我也能够了解,如果再遇上别人欺负你,说实话确实挺难受,你的身材太单薄了,今天开始你每天下午来我这里,我要让你强壮起来。在普通人的世界中我们尽量不用能力解决问题,但遇到麻烦了我们可以选择用这个。”他扬了扬那结实的拳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面对不同的敌人我们用不同的方式,更何况一个良好的身体更可以让精神力快速成长。”

当罗中誉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时,已临近六点,四层楼的楼梯此时就像是无尽的走廊般,直累的他抬不动脚。

“你的体能太差了,必须要加强。”

赵虎很不客气的提出了一大堆不足之处,让罗中誉觉得很是羞愧,但他明白赵虎的所作所为都是对他好,所以尽管很累很难受很痛苦,他依旧没有一句怨言,咬牙支持着,此时终于爬到四楼,他只想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爸,我回来了。”打开门,他虚弱的喊了一句,没人回应,房间里都没有开灯,似乎父亲罗威出去了。

他想不明白父亲去外头做什么,此时也没兴趣多想,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房间,直接躺倒在那单人床上,昨天还觉得有些睡着不舒服的单人床,此刻却让他有种无法抵御的独特魅力,罗中誉心中甚至觉得即使在这张床上躺上一辈子他也愿意。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听到动静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爸?”他试探的喊了声,外间似乎有人回应,罗中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去,便看到父亲罗威正从几个大口袋里往外拿书,那些书都是旧旧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

“小誉你回来了。”罗威欠了欠身子,脸上有些不自在。

罗中誉走了过去,拿起几本书看了看封面,似乎都是与设计相关的书籍,“爸,你买这些做什么啊?”

“这个……”罗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声回答道:“我下午去找工作了……”

“啊?!”罗中誉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身材消瘦,衣服松松垮垮,脸上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眼神闪烁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罗中誉无法相信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在他记忆中自从母亲出事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提过与工作有关的字眼。他的双眼有些湿润,伸手抓住父亲的胳膊,这样炎热的日子父亲还穿着长袖,袖管里的手臂细细的,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年。“爸,你不用这样……我们,我们的钱够用。”

这话并不是有意安慰,而是确确实实发自肺腑。不算那些拆迁得到的钱,罗中誉现在如此努力,主要就是为了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乌鸦,得到那份丰厚的薪水,二级能力者的薪水虽比不上赵虎他们,但也足够普通人羡慕的,有了那笔钱根本不需要父亲再出外工作。更何况……罗中誉清楚的认识到一个闭门不出长达九年的男人再出门时会是怎样的一幅情景,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他早已被这个社会所淘汰,别说找工作了,现在就算让他出门坐个火车,面对那些新式的自动售票机或许他都没有办法。

九年,这可不是九个月,在这个繁华的宁和市,九年前还是农田的郊区如今已是高楼林立,九年前还是细窄的水泥路,如今都已换上了四车道的柏油路。单是那两条江上,九年来便多了三座斜拉索桥。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的父亲……真的已被时间,已被这个时代,已被这个城市所淘汰。

罗中誉更在乎的是他父亲的感受,拥有这样不堪过去的他真的能够抬起头重新回到那个忙碌的世界吗,罗中誉自己只做过零工,有限的接触也能够让他明白这社会的残酷,父亲过去是一名建筑设计师,这一行在社会上算是一个比较体面的不错工作,但就是如此,这一行的要求也极高,如今要求父亲重操旧业,简直就如同在他伤口上撒盐,也不知道那些面试的人会对这样的父亲怎样的冷嘲热讽。他真的能够忍受那些人恶意的讥笑与嘲讽,而不气馁吗?

罗威低着头,嘴角带着自嘲的笑,“好像……现在有点跟不上时代。”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抬手摸了摸头发,“今天给我面试的人……说我还是多读读书吧,所以我跑了好多旧书店,买了这些……小誉,你不会怪爸爸乱花钱吧……”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罗中誉的眼神带着些惶然。书,都是旧书,有些甚至封面都发黄了,看样子是在旧书店中淘到的,从这里的数量来看,跑过的书店绝对不止两三家。

“爸……”罗中誉再也忍不住,哭泣的抱住父亲干瘦的身躯,“爸,你不用这样的,我养你,我真的能养你。”

罗威显然被儿子突然间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手呆呆的抬着,最终还是拍了拍罗中誉的背脊,“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爸爸知道,爸爸对不起你,过去这么多年都靠你照顾,如果不是你,或许我早就饿死在屋子里,可不能总这样,等到以后你读了大学,找了女朋友,带回家一看,家里只有个只知道酗酒的废物父亲,那姑娘会怎么想啊……我可不能再害了你啊。”

罗中誉已是泣不成声,“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父亲,我的亲人,我不会嫌弃你的。”

“你不会嫌弃我……可我,我嫌弃自己啊……”罗威老泪纵横,他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上那被几只蛾子围绕着的陈旧日光灯,“你妈妈,要是在上面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骂我的……”他从拥抱中挣脱,伸手扶住罗中誉的肩膀,“小誉啊,对不起,之前的那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但之后的日子,爸总不能再拖累你了,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找到工作,一定要回去那正常人的生活,或许这个过程会很艰难,很心酸,但爸爸一定会坚持,小誉,你会帮助爸爸吗?”

罗中誉不断点头,他擦拭着眼眶中的泪水:“会,一定会,不管如何,我都会帮爸爸的。”

“那就好,不要哭了,都是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哈哈,我还说你的,我自己也没羞没躁。”他欣慰的笑着,伸手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对了,还没吃晚饭吧。小誉饿不饿?”

罗中誉拉住正要去厨房忙碌的父亲,“走,爸,我们出去吃。”他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值得庆贺,值得牢记。

这个暑假,对于罗中誉来说,是从未有过的充实,他拥有了过去从来不敢憧憬的未来,也拥有了过去未曾想象过的前进动力,他,正为这样的未来而努力,坚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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