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妾心璇玑
自从将青龙教的大权全权交由瑶佳的手中之后,贺子清就消失不见,不知去向行踪,而今夜,贺子清却又忽然出现。
临风阁内,共进晚膳时,贺子清道:“丫头,为我弹奏一曲,如何?”
月色如银,月光如水,瑶佳的手指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宛如天籁之音,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瑶佳缓缓站起。
贺子清单手支颐:“未饮两杯,居然有些头晕,想是许久不曾饮酒,竟有些不胜酒力。”
瑶佳缓缓地扬起如秋水般清澈冷冽如琉璃般明亮通透的眸子:“你可曾听说过红豆泪?”
红豆泪。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红豆泪是独孤世家的独孤出岫独门秘制的一种毒药,它可以令一个内力高强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内力尽失。
贺瑶佳望着父亲,声音缓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已经对你说过,为了我最爱的人,我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容颜疲惫,眼神倦怠,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令得她筋疲力尽:“我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很普通的女子。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观念,也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和绝对的邪恶。对于我而言,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决定,不过是为了我所爱的人。”
“一如当年我决定成立静言堂,不过是为了帮助段意平便于破案。因为,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已经当作了我的亲大哥当作了我的家人。一如我当初决定加入青龙教的时候,我不过是为了帮助独孤枫完成他十三年的精心谋划,十三年的心愿——铲除青龙教。什么朝廷的安危,武林公道,天下苍生,对于我来说,都太过遥远了。普渡众生,自有上天的诸神诸仙诸菩萨。民生疾苦,上有天子下有文武百官。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我所爱的人。我的能力亦有限,不过助得了我所爱的人而已。”
贺子清仰天长笑:“说得好,像是我贺子清的女儿说出来的话,我喜欢!率性而为,谓为真性情也!我贺子清生平最讨厌那些所谓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那比得上我贺子清这一辈子活得逍遥快活?我这辈子活得够本了。瑶佳,提着我的头去见独孤枫吧,他一定会对你感激涕零。”
瑶佳摇了摇头。
贺子清不解地望向她:“独孤枫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我项上的这颗人头,事到如今,你为什么又畏首畏尾了?”
瑶佳只道:“我不杀你,正如我当初来到青龙教的理由一样。加入青龙教,是为了帮助独孤枫消灭青龙教。而不杀你,是因为你也是我爱的人。我不管你在别人的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在我的眼中,你对于我,是一个最好的父亲。”
“从来没有人关心和在乎过我心底的感受,从小到大,爷爷总是对我说,贺临的孙女必然端庄大方、贞静娴雅,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或者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爷爷对我说你怎样十恶不赦、对段意平一家犯下怎样累累罪行的时候,他只是告诉我,我必须要代替你为贺家赎罪,我要嫁给段意平,我这一生一世从此只能够为了段意平而活。他却没有问过我,我心里爱的人是谁?我心里爱着段意平吗?嫁给段意平,我这一生一世可会快乐快活?”
“在众人的眼中,贺瑶佳就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是刑部尚书贺临的孙女,她是大理寺卿段意平的未婚妻,她就必然是幸福的。”
“只有你,爹,只有你,你爱我,宠我。因为爱我宠我,所以你纵容我,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你全都任由着我的性子随我去胡闹。爹,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和你在一起到这些日子活得快活随意。”
“而我,”瑶佳眸中的光彩黯了黯,一丝苦笑溢上眼底眉梢,“我竟然伤害了最疼爱我的人。”
“好好好!”贺子清即便一动也不能够动弹,依然掩饰不住一身的轻狂和狂妄,“好女儿,不枉爹疼了你这一场!”
瑶佳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今日之前,此役之初,我曾反复考虑,反复犹疑,我——究竟应该怎样做?一旦做出决定,我从来不是一个举止不前的人,第一次,我难以做出决定。”
贺子清道:“可是,你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细白的银牙咬紧了下唇,这是她一生中最难以做出的最痛苦的决定,“我还是决定依照原定计划行事,可是,我无法伤害你,我也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所以我决定带着你远离江湖,远离世人,只有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此生永不再见独孤枫,”瑶佳沉静的眸子里是无法抑制的暗痛,“做出了伤害你的事,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这是她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曾经,她只为想要见独孤枫一面,远离闺房绣楼,独自一人,奔赴开封。
曾经,她只为想要助独孤枫暗杀刘青狐,她不顾世俗礼教,道德规范,不惜身陷青楼。
曾经,她只为想要陪伴在独孤枫的身边,她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爷爷,第一次说出了“不”字,第一次忤逆了爷爷的意思。她拒绝了和段意平的婚事,拒绝下嫁段意平。
和独孤枫在一起!
和独孤枫在一起!
和独孤枫在一起!
此生此世,从来没有这样渴盼过一件事,从来没有这样执着过一件事,想和独孤枫在一起。
就借一叶舟给她,陌生红尘三千,请渡她去彼岸,传说那里有岁月熔炼的安宁,也传说,日日随流水,行到水穷处,就该是坐看云起时。
“爹,就让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远避世外,可好?可好?”
“好,乖女儿,不枉爹疼了你这一场。”
吃下红豆泪的人不是贺子清吗?为什么贺子清的眼神越发的清隽透彻,而自己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呢?
“爹这一生中有过两个孩子,丫头,你还有一个弟弟,而你,却是最像我的人,性情,聪明,才智,无一不像我。为了弥补爹这些年对你的愧疚,爹就送你一份大礼。”
昏昏沉沉之间,贺子清的声音隐隐约约漂浮在她的耳边:“丫头,如果有一天独孤枫待你不好,辜负了你,你就去灵蛇岛找你的弟弟,你的弟弟叫做丁康,他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别人的欺负。”
独孤枫来到临风阁的时候,案几上摆放着一颗人头,而了悟大师闭目念诵超度经文。
虽然只是一颗头颅,虽然那颗头颅闭着眼睛,虽然那个头颅的主人显然已经死去,独孤枫依然能够看得出他眉宇间与贺临、与瑶佳的许多相似之处。
他没有问,他已经猜到那颗头颅的主人。
只是,瑶佳呢?
“阿弥陀佛!”了悟大师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贺教主为了成全女儿的幸福而舍身成仁,而女儿却为了内疚自责而立下誓言终身孤苦寂寞。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了悟自袖笼中取出一块宝玺,交到独孤枫的手中:“贫僧知道当今皇上一直在寻找贫僧,也一直在寻找这块宝玺,十七块宝玺,他只得十六块而已。”
了悟站起身,一袭青色僧衣,在风中猎猎舞动:“贫僧愿随独孤施主去见皇上。”
望着人去楼空的临风阁,夕阳烂熟的光将临风阁映成斑斑驳驳的金黄,远天夕照残阳,云卷云舒,一刹那,独孤枫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意兴阑珊,神形萧索。此时他的心中无恨无怨,只有刻入骨髓的倦意。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十三年漫长的岁月竟已将他心中的恨意冲刷得很淡很浅。若不留意,竟已无法辨认。
报仇,好像只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也做习惯了的事情,是他即使不想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时间久了,他竟好像是一个置身世外的人。
那样刻骨铭心的仇恨,竟也可以渐渐淡忘吗?竟也抵不过他初次见到瑶佳时的那份怦然心动吗?
独孤枫悠然长叹:“大师已是方外之人,建文帝早就已经死了。”
说完,独孤枫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乾清宫养德斋内。
清晨,成祖皇帝张开眼睛,只见御案上放着一块他心心念念惦记了二十年的那一块宝玺。二十年,在位二十年,他终于拥有了完整的十七块国宝。
二十年的担惊受怕,二十年的疑虑猜忌,二十年的愧疚恐惧,在见到这块宝玺之后,终于烟消云散。
宝玺之旁,是独孤枫呈上的一封奏折。
“臣启陛下:臣本是一介草民,江湖浪子,幸得皇上赏识,委以重任,而草民幸不辱皇上的恩宠与信任,今为皇上献上青龙教教主贺子清的首级与前朝废帝朱允炆手中的第十七块宝玺,以及暗卫统领之官印。朱允炆业已辞世,其坟冢草民建在青城山中,人之已死,往事已矣,吾皇仁慈,必不再追究前尘旧事。大事尽了,草民心中亦是了无牵挂,草民自幼漂泊于五湖四海,不喜拘束,幸甚惶恐,幸不辱命,如今功成,亦是草民隐退之时。顿首盾首,不知所言。草民独孤枫呈上。”
打开案几上一尺见方的木匣,一缕浓郁的馥郁香气飘入鼻中。一颗人头赫然出现在眼前,只见那颗人头眉目安详,容颜栩栩如生,宛如生前。人头保持得如此之好,想必是那香气的缘故。
成祖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亲自交到独孤枫手中的暗卫统领之官印上,面上拂过一层肃杀之气。
独孤枫,必除之!
留之,终成大患!
就在成祖皇帝决心对付独孤枫之际,漠北传来战情,阿鲁台率领鞑靼部在明朝边界沿路抢劫,侵扰大同等地。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成祖皇帝暂且放下了独孤枫,亲征漠北。
暮色四合。
广漠的天空中,云层,深深浅浅,层层迭迭,半明半暗,像是一方砚墨随意泼染,墨染了,便成了一幅写意画。半空中,细雨如织,漫漫扬扬。空气中,寒意微凉,沁入肌肤。
木风画舫。
独孤枫独自伫立在书房中,竹帘半卷,他就望着这一窗如织的细雨,怔怔地出神。
佳人肌如玉,面如雪,盈盈而笑,清宛如水。
是秋,菊开蝶舞,风清月朗,菊蝶缠绵如斯。
独孤枫的眼前,绵绵不绝地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的黄菊,一直开到了天际。尽眼的菊花绽放,再也看不见其他。
瑶佳信守诺言,已将青龙教尽数解散,十几年营营役役苦思复仇,如今一旦放下一身的事情,时间就像是不绝的溪流般汩汩流出。蓦然多出这许多空白,独孤枫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眉间悒郁难舒,不知何事萦怀抱。
“嘻嘻”的一声笑声打碎了一室的萧瑟孤寂,宋雪尘倒挂金钟地悬吊在廊檐上,出现在窗外,一张如玉的脸孔被雨水打湿了,丝毫不显狼狈,眼睛漆黑明亮,笑颜灿烂明媚:“表哥,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想什么呢?”
独孤枫无奈地叹气:“你就不能好端端地从大门走进来吗?”
宋雪尘轻飘飘地飘进了屋内:“明明有近道,我为何要舍近求远走大门?”
独孤枫手指抚额,头又开始痛了,只要和雪尘说话,他的头总是会情不自禁的痛:“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宋雪尘拍掌大笑,笑得开心:“表哥,你这句话说得最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苦短,表哥何苦总是念念不忘从前的是非恩怨,而辜负了深情挚爱的眼前之人?”
“我——”独孤枫心中一动。
宋雪尘脱去了业已被雨水打湿的外袍,甩了甩衣袖道:“没有人要你苦苦缠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即便是三舅和三舅妈泉下有知,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心智,而放弃了你一生一世所钟爱的女子。”
“即便那个女子就是贺子清的女儿,我猜想宽宏豁达如他们,一定会说,父亲犯下的过错,与女儿何干?况且,贺瑶佳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真的可以做到从此对她不闻不问,老死不相往来吗?”
“那——”宋雪尘拖长了音调,忽然凑到他的面前,晶莹的目光里尽是促狭的笑意,“你不要对我说你刚才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心里不是在想念贺瑶佳?”
宋雪尘笑嘻嘻地打断了他:“别说不是,我不信。”
望着表哥怔怔发呆的模样,宋雪尘心底大大的叹息,表哥心较比干多一窍,遇事总会比别人多了十二万分个心眼,可是事一关己,他竟是比任何人都还要笨上几分。
“表哥,你是否曾经想过,如果贺瑶佳已经死了,你会怎样?”
独孤枫脱口而出:“如果她死了,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宋雪尘语重心长道:“表哥,相逢即是有缘,心开则花开,心闭则花落。逍遥的与不能逍遥的,都只是自己的心罢了。其实,你和贺瑶佳是同一类人,你们一样的绝顶聪明,一样的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可以付出所有,一样的渴望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人这一世,黄金万两易得,高官厚禄可求,唯有知己一人难求。贺瑶佳明白,所以她从来都不曾放弃过你。”
“你们可以接受瑶佳做你们的嫂子吗?”
宋雪尘伸出衣袖揉了揉鼻子:“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我爹和九泉之下的母亲,可是我还是会说,家里出事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太小,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贺子清,对贺子清实在没有办法生出太多的恨意。只是,你和我爹一心一意想要报仇,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想让你们为我感到伤心,仅此而已。”
一直以来,独孤枫都以为是自己复仇是必须为独孤家做的事情,不管自己喜欢,或是不喜欢,那都是自己的责任。他却不知道,所有的人做这件事情,是为了他。
宋雪尘不知何时离开了,暮色涌满了一室。案几上,有一阙信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他明了,那是瑶佳的地址。
漫山遍野的菊花开得正茂,时光如白驹过隙自手边穿梭而过,不知不觉间竟又至九月。
纤尘无染的独孤枫,眉宇间此时也染上了一丝倦意和尘意。
一曲琴音在风中时断时续地传来,虽若隐若现,隐隐的琴音清越悠扬,直传入独孤枫的耳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曹操一首荡气回肠的言志之作,竟让瑶佳唱得深情缱绻,婉转动人,宛然一副小儿女心肠,竟是别有一番韵致。
独孤枫取出长笛,婉转俯就:“登山过岭,伐木丁丁。随身板斧,砍劈枯藤。崖前兔走,山后鹿鸣。树梢异乌,柳外黄莺。见了些青松桧柏,李白桃红。无忧樵子,胜似腰金。担柴一石,易米三升。随时菜蔬,沽酒二瓶。对月邀饮,乐守孤林。深山幽僻,万壑无声。奇花异草,逐日相侵。逍遥自在。任意纵横。”
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传来之后,琴音曳止,歌声曳止,片刻的沉寂之后,那一扇木门蓦然被打开,瑶佳出现在门口。
独孤枫印入她的眼中,刹那芳华凝成了她心底的那一座雕像。泪水竟是决堤而出,泪光模糊了眼中的他。
想起苦守的日子?,箫声清远?,焚雪落寞。?而长夜孤寂,都随花瓣飘落在风中。?多少次夜半醒来,一人落寞,形单影只,唯有窗外的明月和这满山的菊花与她为伴。
仇深至此,恨意至此,固执如他,倔强如他,真的可以放下累累的心结,重重的心思,与她携手相伴?
他——真的伫立在她的面前吗?不是因为她思念至深、又一次出现的幻觉吗?
独孤枫望着这漫山遍野的菊,目光从远方落在了她的脸上,问:“你曾经问过我,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厮守终身,我忘了我姓独孤,你也忘了你姓贺,这样可好?如今换做我问你,瑶佳,让我们远离红尘俗世,从此不过问世事,做一对逍遥自在的夫妻,可好?可好?”
瑶佳的眼中氤氲成雾,一团雾气终化为一汪晶莹闪亮的泪滴从她的眼中滑落,而在她的唇畔,却弯起了一抹深深的笑意。
尾声朔漠烽烟
永乐十九年十月,日渐强大的鞑靼部,其阿鲁台领兵大举围攻明朝北方重镇兴和,击杀明都指挥王祥。为了打击鞑靼的侵扰活动,成祖皇帝决意第四次亲征。
永乐二十年二月,成祖皇帝令调用驴三十四34万匹,车177500多辆,挽车夫235000多人,共运载粮食37万石,随大军出征。车驾出北京,主力仍沿故路北上。军至宣府(今河北宣化)东南之鸡鸣山时,阿鲁台闻悉成祖皇帝亲证,乘夜从兴和逃跑,避而不战。诸将请求追击,成祖皇帝命暂缓追击。
五月,师过偏岭(今河北沽源南),举行阅兵式。成祖皇帝告谕兵将:“兵行犹水,水因地而顺流,兵因敌而作势,水无常行,兵无常势,能因敌变化取胜者,得势者也。”为了鼓舞士气,成祖皇帝作《平虏曲》,供将士传唱,七月,师至煞胡原,俘获阿鲁台部属,从而得知阿鲁台丢马弃甲从阔滦海北遁。
成祖皇帝惧重蹈丘福深入陷没之覆辙,下令停止追击。回师途中,成祖皇帝认为兀良哈部为阿鲁台之羽翼,遂选派步骑2万,五路并进攻打兀良哈部。师至屈裂儿河(今内蒙古洪儿河上游支流)。兀良哈部得知明军来攻,仓皇西逃。成祖皇帝指挥军队夹击围歼,大败兀良哈部。九月初,回师至北京。
永乐二十一年,鞑靼首领阿鲁台以为明朝放松了警惕,不会出征,决意率众袭扰明朝边境。成祖皇帝闻悉阿鲁台又来侵犯,决定再次亲征,八月初,成祖皇帝举行宴会,宴请从征五军将领。随后举行阅兵式。九月上旬,师至沙城(今河北张北北)。阿鲁台部众阿失帖木儿率部众降附。
十月,明军继续北上。鞑靼王子也先土干率部众来降。成祖皇帝立即封其为忠勇王,赐名金忠,余者皆有赏。十一月班师回京。
永乐二十二年正月,鞑靼阿鲁台出兵扰袭大同等地,成祖皇帝决定第五次亲征。忠勇王金忠自降明后,屡请出兵攻击阿鲁台,愿作前锋效力。成祖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四月,师出北京北上,进军途中,命忠所部捕获阿鲁台部属,得知阿鲁台远遁,分兵搜抄,未见踪影。成祖皇帝遂令班师。七月,回师至榆木川(今内蒙古林西北),十八日成祖皇帝病死军中。
《明史》中这样评价成祖的一生:“文皇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印位以后,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可掩哉!”
成祖皇帝不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