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都快热熟了，雨就是下不来。
做女人，就是遭罪受，这天不收的，每次来都是这样折磨人，先腹痛腰酸二三天，然后趁你一个不注意，就湍急而下，湿透底裤，一连四五天，在你感觉快流死掉的时候，就打住了，待你放下心喘口气取了垫子，它又回光返照般原地满血复活，直到你胆颤心惊地重新加强战备，它还要闹腾一二天才偃旗息鼓。如此，来一次就是近半月的心神不宁，烦得要死，每次完事，都是阿弥陀佛送瘟神般的轻松自在。
从前天下午开始小腹就隐隐作痛，这都第三天了，向兵音信全无也恰好整三天，又逢这鬼天气，李菲心头的那个烦燥，找人撕扯一番的心都有了！
地板一直在冒水，小叶拿着拖把不停地拖还是无济于事，这回南天，谁治得了！三十层的地方都是水洗一般，她这临街的铺面就不用说了，可是你不去收拾，到处便是脚印，跟个菜市没两样。
要在平时，李菲撞见了，都会接下拖把叫小叶歇一歇，可今天没那个心情了。收银桌上的那台电脑正响着一首《Lonely》，鬼佬在里面念经似的绕啊绕，绕得李菲更加五心烦燥。其实她这间还算个牌子的服装店放着这种街头清仓甩货的响动是极不相称的，但是这个小县城里，仅有的几家咖啡店不时都会弄些迪士高的响动来吸引些耳朵，她这间服装店就更加不能免俗了。
李菲伏在收银台上，挑了半天，就在《都市夜归人》上面猛点了一下，还设成单曲循环模式。
许美静撕哑的鼻腔和着慵懒的曲调一下就淌满了这二十多平的空间。
“菲姐，这才是都市丽人的品味！”小叶两手撑着拖把，笑笑地冲着伏身在收银台的李菲来了一句。
“毛线品味！”李菲拉开存单同找零的抽屉瞅了一眼，在小叶的话音落地时便狠劲地合上了。
“咣啷”一声响，估计对街都听到了。
小叶撑着无辜的大眼隔着镜片扑闪了好几下，本还想说些什么，一下就吞回去，转向李菲的身子也转回去，把手中却才停下的拖把又抡起来。其实李菲从楼上一下来，她就瞟到人家一脸的阴云密布，本想找个话题探下口风，却不想撞上这么大个钉子，到店里大半个月了，还是头一回。
李菲撅着屁股在收银台前趴了一阵也没落座，瞄到小叶汗流浃背的身影，心里就有些愧疚，其实话一出口就觉得过了，但就是刹不住车。小叶是民大的学生，暑期回家找到她这里打份工。李菲初见时，看她兜幅眼镜怯怯生生模样，本不是很想要，但是冲着几百块的薪水要求，她还是应承下来，野鸡她李菲都能变凤凰，何况还是个大学生，总有办法调教得过来！即便不成，也就不到二个月的时间，将就一番就是了！没想到的是人家小叶一来，三天时间便熟悉了业务，不但口齿伶俐，还手脚勤快，店里一空下来，就到处擦擦捡捡。
碰上如此得心称手的伙计，对她李菲来讲还是头一回。以前招得的一些姑娘，业务是没得讲，个个都是舌翻莲花，稻草能说成金条，但都是懒得狠，一有空就是趴在收银台里Q这个Q那个，把些拖地，理货架的杂活全推在她老板娘身上。李菲受不住，当面讲了几句，好了，第二天就上门吵着结帐走人了。
李菲独自撑了几个月，小叶就找上门了。这大半个月来，货走得明显快了很多，除着她老板娘的风韵，小叶功不可没，二高的那些学生仔、还有社会上的那些小年青，都是冲着小叶来的。李菲乐得清闲，就把柜台的钥匙丢给了小叶，跑到一边去当起了甩手掌柜。
“大姨妈快来了！”在小叶拖到收银台脚下时，李菲便冒出这一句。
“哦，那多休息啊，是怪难受的了！”原来如此，小叶冲着李菲会心一笑，迎着小叶的笑脸，李菲也挤出几丝笑容，算是为刚才的一通乱飙致歉。
“欢迎光临，随便看看！”因为小叶是背对门口，李菲便招呼了刚刚进门的客人，自小叶上手后，她就很少去费口舌了，你晓得现在的一些上帝，总是想花白菜的钱，买金条的货。
“随便看看，全是夏天最新流行款！”李菲从收银台里晃出来。
进来的是个女人，应该三十挨边了，身段倒还苗条，但肤色腊黄，一幅高耸的颧骨，把个面相带满了刻薄气。
店里的衣服，在公司的宣传活动上说的是针对三十五以下的群体，可是到她这个小县城，自从开业到现在，基本都是二十五六以下的人才进来逛，到三十挨边的，都是保养得相当出格的男人，才会进来挑捡一下，一般进都不会进；至于三十挨边的女人基本不会进来逛。李菲瞄到女人的第一眼，就没抱什么希望，完全是出于生意人的客气才打了声招呼，原以为人家看两眼便会转出去，但是那女人跑到女装区看得一本正经，李菲就有点动心了，刚才开抽屉时瞄了一眼，里面摆的几张单全是昨天的日期，可见今天小叶这丫头还没给她开鸭蛋。
“看上的可以到这边试试！”
“你这么苗条，配这套蓝色不错，即显身材，又有休闲的气度，你可以试试效果！”李菲本是燥得慌无心搭理这些，但小叶才累得一脸汗泡，就让人家先去后面收拾了。
任由李菲一旁劝荐引导，女人只是不作声，甚至眼皮都不朝李菲望一下，惹得李菲的耐心就折损了一半。
女人挑挑捡捡的十多分钟，直到小叶都收拾得利落站到了女人边上，才一口气在货架上点了三个款式，没一款是李菲推荐的，套上去绝对不伦不类，李菲心想的是，但是这个沉默的上帝，李菲已经没有同她沟通的热情，只机械的问了下平时的穿着码数，便叫小叶去后面的仓库去找货。
小叶出来时，又是满头汗水。这该死的鬼天气，站着的李菲都觉得身上粘腻得难受。
女人从小叶手上接过衣服便闪进了试衣间。花了近二十分钟，女人把这三件依次都试了一遍，镜前的形象就如李菲想象的一样，不伦不类，可是从女人在镜前反复端详的架式，可以看出女人是相当的满意。
上帝都满意了，你还能说什么，就等着上帝给钱吧！想着今天的鸭蛋就要被自己打破了，李菲压在心头的那些烦燥稍稍平息了一些。
女人试完后，就叫小叶打包，都不问价，李菲心里在嘀咕，今天又是走****运，等下做头发的费用这单便是着落了。
“你好，总计1285！”
“1285，这么贵啊！不能便宜点！”
“你好，我们都是明码实价的，你就给1280吧！”
“1280也贵啊，我在市场才多钱一件，一件一百都不要呢！”
“你好，我们这是品牌店，你在电视里都看得到，华仔做的广告呢！”
“哼，什么牌子不牌子，穿在身上还不一个样，好不好看还是看人来的，你看我这一身，前天在市场那边拿的，一套还不到一百块呢！”
……
李菲听着女人的话，本来涨起的一点情绪一下又跌到了谷底不说，心底的火气还飙起来。果真是没看错，来的又是个村货！尼马她这货真价实的牌子，虽说不是多大的牌，可是你拿菜市场里东西来打比方，真TM太消遣人了！碰到几次了，她都想在门口立块“禁止村货入内”的牌匾了，要不跟他们理都不知从何讲，只有吐血的份。
李菲再没心情理睬下去，转到收银台里从零钱柜里摸了几张大票，便头也不回地晃出去。
生意不成，头发照做，那好事来了，半个月都不想动呢！
站到马路上，朝对面望了一阵，没见王小莉的影子，这死女人，又去哪里浪去了！李菲在心里诅咒，一边摸出电话拨了出去，一连拨了几遍，都是盲音。烂女人，天还没黑呢！李菲再诅咒了一句，便打消了邀约王小莉的念头。
“齐齐，忙吗？”
“菲菲，有什么好事！”
“有好事，去欧莱亚看帅哥啊？”
“大中午的，就春心荡漾，浪的不轻啊！”
“哎，去做个头发，大姨妈要来了，来了就不想动了！”
“哦，是这样啊，那你请我洗个头呗！”
“来吧，老娘都开了口，别说洗头，开房都可以！”
“好，你等下，我跟头儿招呼一声！”
“好，我在林宾商厦前等你，开你宝马过来哦！”
“好！”
“菲菲，我去不了啦，你一个人去吧！”
“贱人，搞什么飞机，我都在这里烤了快半个钟了，你不早点说？”
“我看到赵明过来了！”
“贱人，你就贱吧！”
“不好意思，菲菲，下次我请你去洗头吧！”
“滚！”
李菲又折回店，找小叶要了她的电车钥匙，虽然这个小县城没几条路，但是这鬼天气，11路太折磨人了！
“菲姐，刚才那单人家还是要了哦！”小叶从抽屉里找出钥匙，冲着李笑了笑。
“是吗，这种村货，你真是厉害！”李菲走前是不抱半点希望，她觉得小叶真的太厉害了。
跨上电驴，李菲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尽管刚刚打不通王小莉的电话，又被周齐放了鸽子，还有随身快来的大姨妈一直在闹腾，还有那个若即若离的向兵，已整整三天，音信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