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亭”第五日一早,诸硕便来到了广场上,远远地站在一号亭观众的外围,想寻个机会找周暖霜把事情说清楚。
昨晚诸硕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还是决定要快刀斩乱麻,彻底地理清他和周暖霜之间的关系。周暖霜是他的仇人,而且只能是他的仇人,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他要远离周暖霜,和她保持距离,避免长期接触下会产生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动摇他报仇的决心!
等到他日后功力有所长进,渐渐地赶上或者超过周暖霜的时候,再来找她报仇。到那时,双方必定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从早上一直等到上灯十分,一号亭周围的观众才渐渐散去,此时的周暖霜已是十连胜,额外有六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此时已经下亭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往广场外的马车上走去,诸硕见机不可失,连忙紧走几步向着周暖霜高声喊道:“周姑娘,请留步!”
“啊!”周暖霜微抬螓首,见到是诸硕,原本木然清冷的脸上“腾”地升起了两朵红云,忙不迭地又垂下头去,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声如蚊蝇地说道:“干------干嘛。”
见着周暖霜这一副小女儿的羞涩模样,诸硕的心也“咚咚”地猛跳了两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看了看周暖霜身后的两名丫鬟,轻声说道:“我和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啊,哦。”周暖霜现在心乱如麻,一时间脑袋晕乎乎的,等诸硕说完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双脚机械地跟着诸硕向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
剩下的两个丫鬟不约而同地圆睁双眼,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打死她们也不会相信,从来都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暖霜小姐,居然还会脸红害羞,居然顺顺丛丛地跟着一个少年就这样走了!天呐!我没有看错吧!
“嘭!哎呀!”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见四周无人,诸硕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刚要转身,却突然和一具温香软玉的躯体撞了个满怀,接着便听到周暖霜的惊叫声。
二人顿时一番手忙脚乱,诸硕一脸的尴尬,周暖霜的俏脸上更是绯红一片。
闻着身体上还残留的淡香,看着眼前人一副娇俏害羞的模样,诸硕的心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了一个念头:“我的仇人只是她的爷爷,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不应该去伤害她,她是无辜的。”但随即,这个念头便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她是周天残的孙女,他们有共同的血脉,一个周天残老贼怎么够偿还诸家那么多条人命,我必须杀了她,我必须杀了她!”
“你------你想和我说什么?”过了许久,周暖霜的神色也平静了下来,见诸硕迟迟没有开口,鼓足了勇气轻声问道,只是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我-----”诸硕刚说了一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匆匆地低下头,把手伸进了储物袋。
“咦?他要干什么,难道是有礼物送给我?”周暖霜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臭小子出身平凡,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多半不算贵重,但有这一份心就好。
终于,诸硕从储物袋袋中掏出了一个玉瓶,正是自己之前送给他的那个,周暖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诸硕把玉瓶递到周暖霜面前,强烈地压抑着烦躁的内心,面无表情地说道:“周姑娘,你之前送我的三颗‘生元丹’,我留下了一颗,作为之前救你的报酬,剩下的两颗,现在还给你。”
“你什么意思?”周暖霜已是面沉似水,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冷意。
“我的意思是------”诸硕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们两清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诸硕的话,周暖霜瞬间一愣,呆立了半响,接着面色涨红、又羞又气,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最后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形若冰霜的模样,诸硕甚至能感觉到,从周暖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凭什么,凭什么!”周暖霜先是小声地咕哝着,接着声音猛然间大了起来,“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穷小子,凭什么说这种话,要说也是我周暖霜周大小姐来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宣布我们------两清了?我们没有两清!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了!你根本就还不清!”说到最后,周暖霜尖利的声音似乎要穿透诸硕的耳膜。
“我欠你的?你爷爷欠我们诸家好几条人命!”诸硕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他本想转头就走,但不知为何,还是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发泄了一番,周暖霜似是好了许多,冷冷地看着诸硕,不由地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像是想到了什么,周暖霜微抬秀眉:“是不是有人逼你了?”
诸硕摇了摇头。
“是不是心里有其他的-----姑娘了?”周暖霜轻轻地咬了咬樱唇,遂又冷声问道。
诸硕还是摇了摇头。
“那到底为什么?”周暖霜的脸上已是不耐,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怕你自己配不上我?”
诸硕瞬间一愣,脸上一阵尴尬,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请别逼我撒谎。”
“好!很好!”周暖霜冷冷地点了点头,一把抓过诸硕手中的玉瓶,随即把另一只纤手伸到诸硕的面前,“把最后那一颗‘生元丹’交出来!本姑娘记得很清楚,当初问你需要什么的时候,你说什么都不需要!把它交出来,本姑娘拿去喂狗!”
诸硕一脸的惊讶,没想到这臭娘们还真会斤斤计较,不让自己占一点便宜。但自己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做人要讲信义,再说自己救她时本来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所以也未经考虑,直接把那颗‘生元丹’拿出来交给了周暖霜。
把最后的那粒‘生元丹’装进了玉瓶,周暖霜紧紧地握着玉瓶,握的是那么的用力,就好像自己打开心门送出去的真心,却被人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只是,那真心还是原样吗?不是了,不是了!
周暖霜猛地抬起玉臂,将手中的玉瓶狠狠地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摔的支离破碎!
诸硕极度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一副肉疼的表情。“生元丹”啊,那可是万金难买的极品药丸啊,就这样被周暖霜像扔垃圾一样摔在了地上!
周暖霜摔完玉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却倏然间定住了身形,沉默了半响,没有转头,只是向着诸硕幽幽地说道:“我最后只想知道,你喜欢过我吗?”声音完全不似方才的冰冷,满含着凄楚与酸涩。
“我-----”诸硕张了张嘴,过了半天才颓然地说道:“没有。”
“呵呵,我知道了。”周暖霜香肩一颤,似是自嘲搬地轻笑了一声,接着眼圈一红,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淌了下来。她重新迈出了脚步,只是越走越快,渐渐地变成了小跑。
诸硕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玉瓶和早已污秽不堪的三颗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