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完全没料到,阿狸已经从王琰那里把细枝末节都套了出来。
司马煜只是觉得,端午节回来,阿狸对他的管束似乎多了起来。这两个月里,连着几次差人来过问他的行程。
这一日又差人来问。
司马煜觉得很别扭。
他对阿狸的感觉很混乱,阿狸当他不存在时他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阿狸太理他时他又会像被打草惊蛇似的想要逃。也不怪阿狸时常会有想踩住他的尾巴狠挠一通的冲动。
这个时候就他在想,是不是端午节前一天晚上他又喝多了酒,对阿狸说了什么让她想入非非的话?人喝了酒,就算不醉,也很容易做些奇怪的事,未必出于本意。若她误解了,以为她在他心里是什么特别的人,进而觉得她有权力对他管东管西,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他观察阿狸已经有一阵子了,基本确定阿狸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你瞧她傻乎乎的照料他时,简直跟哑巴似的,连该留个名号让他知道是她而不是旁人在对他好都没意识到。这么呆的女孩子,哪里懂得得寸进尺这么讨巧的事。
那么……难道是她娘家人给她灌输了什么?
司马煜觉得这个比较可能。
毕竟阿狸是王家的闺女。琅琊王家肯把女儿嫁给他,将一门兴衰系到他身上,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太子妃一个虚名。
纵然他当日百般抗拒,却也清楚,两家的婚姻原是互利互惠的事。他已经娶了人家闺女,却又不肯喜欢,好像真的有些……得了便宜卖乖?
何况他也……很享受阿狸对他的照料。
司马煜一个人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手头的事推给詹事府,而后送信给阿狸:他晚上有空。
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容可——也就是卫琅临走前引荐给他的闲云野鹤——住的离东宫不远。司马煜便吩咐人备马,打算去拜访拜访他。
阿狸原本打算,若司马煜再说没空,她就直接闯门进去。
——眼看着就是七月了,王琰定亲了,谢涟也要成亲了。阿狸可是记得的,谢涟婚之后不久,北边就要有事。接下去司马煜就要代天子巡守,回来就得备战出征,起码小两年不能好好聚一聚。因此两人之间的心结最好还是赶在八月之前解决掉。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阿狸垂钓的耐性已经耗光,她真心受不了司马煜的别扭了!
收到司马煜的回信,阿狸就亲自下厨备了几个菜,而后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司马煜倒是没让她等太久。
阿狸沐浴回来,在铜镜前梳头的时候,他故作从容的就进来了。
阿狸只穿着一身轻纱,漆黑的头发铺展开,因还没干透,便在纱衣上氤上了水渍,半透不透。肩膀透过薄纱看去,十分的单薄纤秀。
阿狸就听到身后咽口水的声音。司马煜刻意豪迈的脚步也顿了一顿,铜镜里就映上了他扭捏的仪态。
这已经不是司马煜第一次在她身后露出看呆了——或者说很垂涎的表情,不过阿狸知道,这个时候她最好别当真。不然司马煜欲盖弥彰时十有八九又要加倍疏远他。
阿狸有时都不知道他折腾个什么劲儿。承认喜欢她就这么丢人吗?
照旧梳头,只有意无意的把头发撩到胸前,露出白净的脖颈和纱衣浸透的肩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