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桑再次见到周航之,是一个星期以后。危桑正在丛莱的办公室里翻看悦橙提上来的《初雪》电视剧版男女主角推荐的PPT,电话铃声响起来,危桑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危小姐,你好,我是周航之。”电话那头传来周航之独特的低沉嗓音,危桑一愣,拿过手机一看,陌生的号码。“周警官,有什么事吗?”她并不惊讶周航之会有她的电话,她在警察局做过笔录,还在招待所留过信息,周航之想要拿到她的电话号码,实在是太过易如反掌了。
“危小姐的车子已经修好了,不知危小姐现在在哪里?周某给你送过来。”周航之说。
“文途集团。”危桑报了地址,便挂了电话。抬头的瞬间,看到丛莱一脸八卦地看着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周警官。”丛莱端着两杯刚叫助理去榨好的菠萝汁走过来:“他不是利用了你?怎么这么爽快就把地址给人家?”
“他来还车,难道叫我自己去取?”危桑一脸震惊地看着丛莱,和了一口菠萝汁,小脸皱成一团:“好涩。”
“你不生他的气啦?”丛莱将杯子放到茶几上,拿过散落在茶几上的照片状似无意地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而且,再怎么说,他帮我洗清冤屈,功过相抵。”危桑不停地点击鼠标,将不满意的角色人员一一划掉:“悦橙的企划越来越差劲了,提交上来的就这些,一个都不适合。”
“你就给人家一个礼拜的时间做企划,能交上来这样的程度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人家上街上一个一个去挖啊。”丛莱借着危桑的话头转移里话题,关于周航之的事情,危桑并不想多谈。那日在看到网络上警方关于危桑牵扯进梁多事件的澄清声明以后,她和杜云晓不停地给她打电话直到她的手机被她们打到没电导致关机她都没接,她们匆忙跑到危桑家里,看到她满手臂是伤痕,涂着紫药水的样子无比的惨烈,脸上的妆容和着泪水在她白内的皮肤上留下狼狈的痕迹,将她和杜云晓吓了个魂飞魄散,还以为危桑遇到了什么恶劣的事情。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稍稍安了心,却察觉危桑的情绪非常的低落,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不管她们再怎么追问,她都不肯多谈一句,甚至在她们提到警察都会别过脸去不想多谈。这么多天过去,危桑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留下细小的疤痕等待时间来愈合。刚刚听到她与周航之的谈话,她还以为,危桑已经好了,没想到,她只是彻底的将周航之划分为陌生人,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所以才会那般淡定。只是,这次事件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是否真的就这样抹灭,丛莱不知道,她只知道,危桑看似洒脱豁然,实际心思细腻敏感。在未表现出来的地方,危桑一定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不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就算是我只给了他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也不能给我找一群整容脸网红来糊弄我啊,男女主角诶,我虽然告诉了他们我要启用新人,不用给我找正当红的小鲜花小鲜肉,可是,丛丛你看看,这都是什么歪瓜裂枣?还有这几个,裙带关系,真当我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头呢?不行,全部退回去。”危桑将笔记本电脑往前一推,拿起菠萝汁就大口灌进去,好像以此才能平复她对于悦橙的不满。只不过,三秒记忆的危桑,忘记了那杯菠萝汁的味道并不怎么美好,一大口喝下去才可怜巴巴地对着丛莱控诉。
“全都不满意啊?”丛莱翻看着照片,姑娘小伙们抛开是整容过还是没整容过,有一些还是不错的,放在电视上是可以拥有观众缘的长相。只是,危桑的口味挑剔,这些个小朋友,眼睛里透露出来太多的世故,以及向往浮华的野心。丛莱是懂得危桑的感受的,所以当她说:“丛丛,不如我亲自己去选角,你觉得怎么样?”的时候,丛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给予了肯定。
两人正商量着要从哪儿开始去选角的时候,周航之的电话再次打来,告诉危桑他已经到文途集团楼下。
危桑跟丛莱说了一声,便下楼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腰线很高,衬得危桑更加的高挑。浓密的黑发散落在肩头,今天她偷了个小懒,只涂了个唇彩,却仍然美丽,敛足他人的视线。
周航之将车子停在门口,身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手臂,下摆扎在黑色的裤子中,腰间是一条最简单款式的腰带,却衬得他腰窄臀翘,活生生一个衣架子。
此刻,周航之正站在危桑的红色保时捷911旁,如此骚包的颜色,却被他清冷的气质中和得恰到好处。放在危桑旁是为香车配美人,放在周航之旁,却散发出一股浑然的霸气来。
危桑信步走到周航之跟前:“周警官,劳烦你跑一趟。”那口吻,好似她有多么的难为情,麻烦了人民警察同志,瞬间将周航之拉到了一个疏离的位置。
周航之将手中的钥匙交给危桑,视线落在危桑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一道道细小的已经结了痂的疤痕,有些已经掉落,露出新生的粉嫩的皮肤。她恢复的很好,他却没有感到轻松。
“那,周警官,再见。”危桑接过钥匙,不等周航之开口,便扬起脸颊与他道别。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走回大楼。
将钥匙交给守在大厅的保安,让他帮忙把车开到车库去,危桑快步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键,却忍不住回了头。隔着厚厚的玻璃门,周航之还站在原地,往危桑离开的方向看着。危桑不知道他想要和她说什么,道歉,道谢,或者别的什么?她都不想要去听,就这样正好,他们之间,到此为止,再也没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