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桑刚刚将车开到万豪的门口,杜云晓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死丫头你到哪儿了?”那声音大的,危桑立刻就后悔自己用的是蓝牙耳机来接电话,耳膜差点没被这个焦躁的女人给震破。
“到了,到了,已经到门口了。”说着,危桑赶紧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靠近门前的一个停车位上,耳机里面,杜云晓还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快点儿吧,姐姐,我和丛莱已经快饿晕了。”
危桑吐了吐舌头,将车门锁好,余光瞥见停在她旁边的车子,嗬,世爵C12LaTurbie,银灰色的车身,安静地停在一旁,像是一头随时会纵身扑过来的野兽,将人吞没。
这是危桑多次用在自己的小说中的车子,几乎成为了男主的标配。只是,危桑不曾想到,这部据她所知,国内并没有几人拥有的超级跑车,竟然在这样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危桑捂着自己的胸口,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自己在小说中的描写有多么的……浅薄。
视线落回到自己的车上,保时捷911,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车子,停在C12LaTurbie的旁边,也瞬间大失颜色。
叹了口气,危桑把注意力重新收回到仍在接通的电话上:“行了,行了,两位姐姐,别催了,这就上来了,啊。”
挂了电话,危桑甩了甩头发,一双简单绵软的平底鞋也被她穿出了十二公分高跟鞋的气势。
进门,按电梯,二楼,电梯门刚打开,就被一个大力拽了出去:“大小姐,你可总算来了,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你可真行。”
杜云晓劈头盖脸的将危桑数落了一阵,也不管危桑脚下不稳,就被带到了桌子旁。
丛莱见状,丝毫没有同情地说:“怎么着,昨晚儿又熬夜了?”
危桑一听,将手上的包一甩,不满地回答:“可不是吗,被某只惨无人道的母老虎压榨剩余劳动力,万恶的资本主义。”说着,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她对面的这只“母老虎”给咬一顿。
丛莱不理她,将刚刚榨好的西瓜汁递给她:“来,喝点,这脾气,比这天气还暴躁。”
危桑接过,喝了一大口,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想不开这种大热天的跑来吃火锅,还是特麻特辣的那种,这对她这种一夜未睡,而且滴水未进的人来说,简直是种折磨,呃,是对胃的折磨。
不过,对她这个对火锅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无法拒绝的邀约。
危桑眯眼看着丛莱那副笃定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表情,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她毫无办法。谁叫,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女人,偏偏是掌握她生死存亡的,编辑大人。昨晚,也是被她所赐,害得她不得不舍弃无比重要的美容觉,敲了一夜的键盘,在今早七点五十八分,将稿子交给她。
谁知,这个女人,在她睡下不足三个小时的时候,伙同杜云晓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墙头草,把她从甜美的梦乡中拉出来,来吃这个……随时都可以吃的……火锅。
“你别这么看着我们了,我们可没强迫你一定要来。”杜云晓夹着一筷子和牛在锅里涮,一会儿,夹出来放到危桑的碗里。“这个和牛,刚运来的,新鲜着呢。”
“哼。”危桑轻哼一声,故意的,她们就是故意的,知道她听到火锅二字就无法拒绝。“我要吃黄喉,还要吃鸭肠。”
“有有有,全都有。”丛莱将黄喉和鸭肠从菜架上端下来,放到危桑面前,与杜云晓互看一眼,抿紧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危桑什么都好,尤其好哄,脾气上来的时候,一顿火锅就给哄好了,如果火锅里有黄喉和鸭肠,那么,就更好了。
果然,危桑已经不计较这两人没人性害她睡眠不足,夹着黄喉在锅里七上八下地涮,沾着秘制的酱料,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请问……”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危桑咬着黄喉抬头看过去,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满脸紧张的看着她:“请问,你是不是危桑啊?”
小姑娘缴着手指头,白皙的脸颊变得通红,危桑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嘴唇因为紧张在发抖。
“我是。”危桑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调整好表情,面露微笑,温柔地看着她:“我是危桑,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我……我是……是……”小姑娘紧张得要命,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自己是谁。
“没关系,不要紧张,慢慢说。”危桑向沙发里面移了移,示意小姑娘坐下来:“我很温柔的,不会吃了你,不要害怕。”说完,就听到对面两个女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斜眼睨过去,那两人连忙闭嘴,埋头继续吃。
小姑娘似乎得到鼓舞,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你的粉丝,从小学开始就追你的小说了,我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啊?”一口气说完,似乎是怕危桑拒绝,连忙从身后背着的书包里掏出来一本书,递到危桑面前。
危桑接过一看,有些陈旧的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君生。书角已经微微卷起,书边也已经被磨得有些破损,却不难看出,这书的主人近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它,以免它变得因年老而脆弱不堪。
这是危桑七年前的小说,也是危桑的成名作,文笔稚嫩,在现在看来,甚至不及小学生的作文水平。小说里承载了十八岁的危桑对爱情的美好幻想,没有磨难,没有挫折,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以今生能够赋予的全部爱情所交换,一眼万年。
后来很多人说,《君生》也许是危桑的真实写照,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生命顺顺当当,不识人间疾苦,却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
这是危桑并不满意的小说,却不知,竟然有人如此珍视它。
“这是我最喜欢的故事,我很羡慕斯翎,很向往这样的爱情。”小姑娘局促地看着危桑手里的书,有些慌乱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危桑看着她的神情,几乎不敢相信那稚嫩的脸上闪烁的竟然是有些绝望的决绝的憧憬。
没有过多的询问,危桑向丛莱拿了只签字笔,翻开书页,利落地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字:“前路漫漫,款款而行。”
“你叫什么名字?”危桑转过头来问询,得知答案以后,继续写道:“祝梁多,余生无忧。”落款处,是极具危桑个人风格的行书体签名,纤柔飘逸,行云流水。
将书合上递还给梁多,恰巧有人过来叫她,危桑与她告别。回头看着锅里沽沽地冒着泡泡,却再也没有了大快朵颐的心情。
丛莱和杜云晓此时已经吃完,见危桑没了兴致,便招来服务生买单,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为她们结过单。
三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发现有哪位好心人士对她们发出有好感的信号啊。
在与店员交涉无果,得不出那位神秘人士的信息以后,危桑从钱包里抽出相应的金额留给前台,便和两位好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