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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沙暴

五个月前,也就是在二零一零年的四月份,因为摄影的需要,凌云去了一次被称作“世界第二沙漠”、“中国第一沙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虽然凌云也经常一个人到野外摄影,但是去沙漠还是头一次,更何况这次去的是被称为“最神秘”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即使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凌云,也不敢像以前一般只身犯险,所以不得不找了个当地的向导。

塔克拉玛干在维吾尔语之中,意为“走得进,出不来”。的确,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中,没有极富经验的人做向导,没有几匹耐力极好的骆驼代步,没有丰富的物资水源储备,想要进出塔克拉玛干沙漠,无异于痴人说梦。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无数沙丘之中,平白再添一具骸骨而已。

就算向导、骆驼和物资都具备了,由于沙漠之中变换莫测的天气,各种各样的流沙,海市蜃楼,还有诡异莫测的沙暴,发生意外的几率也是非常之高的。

塔克拉玛干沙漠有着大片的流动沙丘,风一吹,地形就完全变了。昨晚你还在沙丘的底部宿营,早上起来的时候,或许已经到了沙丘之上,甚至也有可能被活直接埋在无数的细沙之下。

在无垠的沙漠之中,映入眼帘的都是不断变换位置的沙丘。若是单凭肉眼看来辨别方向,最终结果只能是在沙漠里画圈圈,累死也别想走出去。

给凌云当向导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维吾尔族,叫努斯热提。努斯热提,在维吾尔语中有着“胜利者”的意思。努斯老伯个不高,仅有一米六多,看上去黑黑瘦瘦的,但是双目去炯炯有神,给人很精悍的感觉。

在进沙漠之前,努斯老伯特意反复交代了凌云,在沙漠之中一切要听从他的,否则是很危险的。而且,沙漠之中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就算他对沙漠非常熟悉,但是说不定“天神”一发怒,俩人都要交代在沙漠之中。

对于这些要求,凌云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努斯老伯口中提到的“天神”,凌云倒是饶有兴趣的多问了几句。只是努斯老伯却摇摇头,磕了磕手中的旱烟,什么都没说,凌云也没多在意,只当是人家的信仰。

在沙漠之中的日子很苦,好在累了还有骆驼可以代步。努斯老伯很少说话,凌云也是个话很少的人,尤其是在不熟悉的环境,身边还有不熟悉的人,凌云的话就更少了。

因为拍摄需要,努斯老伯和凌云走走停停,一路上倒也沉闷的很。

塔克拉玛干沙漠昼夜温差能够达到40度之多,白天三十多度的高温,鸡蛋埋在沙子中过一会扒出来都可以直接吃了。晚上又能降到零度以下,除了不下雪外,跟北方的冬天并没有什么差别,凌云的拍摄就在单衣和棉衣的交替之中慢慢结束。

到了进入沙漠的第七天,凌云已经完成了摄影工作,开始返回了。但是那天下午,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天却黑了下来。

努斯老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怔怔地望着远方快速黑下去的天空,那黝黑的的脸颊之上,迅速染上了一抹苍白。

这七天来,在凌云的印象之中,努斯老伯是一个很镇定的人。或许是因为他对沙漠太熟悉了,就像是羊群熟悉自己的草场,老虎熟悉自己的山林。即使遇到流沙什么的,努斯老伯也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此时见到努斯老伯脸上这种凝重和慌张的表情,凌云的心里也不由多了几分紧张。

“小伙子,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太好啊,正赶上‘天神’发怒了。快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起来,能不能走出去,就只能看天神他老人家的意思了。”努斯老伯将旱烟插回腰间,声音有些沙哑。

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天空,凌云总算明白了,“天神”发怒,原来是指的大沙暴。

凌云赶紧四下望了望,发现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可以避风的地方,到处都是随风流动的沙子。凌云跟着努斯老伯,来到了一个略微高大的沙丘脚下,而后努斯老伯让骆驼跪下,他则是领着凌云卧倒在骆驼身后。

“会出人命么?”凌云心中越来越紧张,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以为大沙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得看天神的意愿。若是天神想要我们永伴神之左右,谁能出得去?”努斯老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凌云也没有再说话,跑是肯定跑不了,在大沙漠之中,你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休想超过沙暴。而且显然这次的沙暴范围相当巨大,即使努斯老伯提前发现了,也根本跑不出它的范围。

沙暴越来越近,天色也变得愈发的黑了。

虽然凌云以前倒也看过灾难片,但是自己看和自己碰上,显然是两码事。沙暴本身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沙暴带来的后果。如果趴着不动,沙暴很有可能将你活埋,如果起来,沙暴又会将你吹走,甚至吹飞。

若是被吹飞,就算沙暴过后还侥幸活着,但是在这茫茫无垠的大沙漠,一但脱队的话,没有一定量的补给,没有在沙漠中生存并走出去的经验,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背着,记着,这是你的命。”努斯老伯将骆驼上的水和食物卸下一部分来,装入一个背包,交给凌云,郑重的说道。

“嗯。”凌云抿了抿嘴,接过背包背了起来,心里虽然紧张的很,却也不怎么恐惧。

沙漠中的大风暴,凌云之前只在电视中看过,这回倒是亲身经历了一回。满眼望去,只见铺天盖地的黄沙,将沙漠中的烈日都遮挡的一干二净,耳中只听得“呼呼呼”的风声和“喳喳喳”的沙子摩擦声。

凌云和努斯老伯趴在沙丘的后面,沙暴一眨眼便席卷而来。这个看似巨大的沙丘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沙丘顶端开始消失,无数的沙子被狂风带走,成为沙暴中的一员。

两匹骆驼惊恐的嘶吼了起来,而后不顾努斯老伯的安抚,挣扎的站起飞奔向远方,随即便被淹没在无尽的沙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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