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张铁柱和田甜远远的吊在老人们的后方,为免打草惊蛇,他们猫着身子,扶着山壁,缓缓前行,最后终于在距离寒潭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隐藏在黑暗之中。在这里他们已经可以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说话声。
他们不敢开灯,只是隐藏在一块岩石后,由于位置狭窄,张铁柱和田甜身体紧紧靠在一起,身上厚厚的大衣几乎是贴在一起,甚至隐约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
田甜很是专注的侧着耳朵,似乎在偷听前方的谈话。张铁柱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大衣,但寒风中依然可以感受到身旁少女的体温。他一直不敢看向田甜的方向,所以脖子有点僵硬,心也是砰砰乱跳,感觉很难受,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没过多久,大约是在四点钟的时候,前方嘈杂的声音忽然间消停下来,然后在寒风中一个苍老而庄重的嗓音缓缓响起。
“……谨以神之血脉,呼唤祖先的英灵,降临我世……”
那是一篇悼文,仿佛是咒语一般冗长,也不知道出自谁手,有着许多无法理解的辞藻,晦涩难懂,还有怪异的音节,变化的节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张铁柱从未想过,一篇简单的悼文竟然可以念得如此绘声绘色,抑扬顿挫……
“爷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张铁柱心想,他早就听出,这苍老的嗓音正是他的爷爷张全良所发出。
随着咒语的响起,周围的寒风仿佛也随之变化,寒风呼啸着,与周围岩石发生摩擦,仿佛与咒语相合,在山谷中形成呜呜的回音,鬼哭狼嚎,仿佛是来自地狱中可怕的怪响……
“难道是因为中元节,鬼门关被咒语打开了!”张铁柱胡思乱想,耳边似乎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声声的心跳,咒语声,风声,心跳声,仿佛忽然间合起拍来,如同共振一般,张铁柱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停滞了,意识仿佛被咒语所控制,迷迷糊糊之间,他见到一幕奇异的景象……
远远的,在深谷之中,两盏仿佛是明火一般的光亮冉冉升起,好像是从地狱中升起的罪恶火焰,又像是巨兽身上两只发光的眼睛,充满了诡异和神秘。两灯之间的黑暗,看起来倒像是地狱洞开的大门,又或者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满是血腥和冰冷的阴寒。
两盏燃烧的火焰,仿佛明灯一般高悬于天际,在寒风中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明灯越升越高,最终悬浮在半空之中。在昏暗的灯光中,一条鲜红色的长桥,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辉从天空中缓缓下降……
那细条形的长桥,被荧光笼罩,仿佛是从天上降临人间的天路,充满了梦幻的色彩,天路似是无穷无尽,一路直上天际,尽头则隐没在,天空中那两盏天灯之中……
“天灯引路……”张铁柱停滞的思维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然后他有些惊异的发现,在黑暗中,他的视觉前所未有的明亮,犹如日昼,所见所觉都无比清晰。一切并不是在梦里……
“这是怎么回事?”张铁柱心中惊疑不定。他转过头,正想询问一下田甜的感觉,却是正好与田甜那双同样充满惊异的漂亮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柱子哥,那是什么?”田甜小声问道。
“还记得那间神庙中的对联吗?”张铁柱张铁柱不动声色的将眼神转移,然后深吸一口气才道。
“天灯引路,万民成仙。”田甜一字一句道,心中也是莫名一震。
虽然早就从那神庙里得到这副对联,更是在那墙壁的地图上山谷尽头镌刻有小小的“仙”字,可是当他们真的见识到那种奇异的景象,仍然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天灯这种东西,一定是幻觉……”张铁柱他脸上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心中却是狂喊。他下意识的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一股刺痛接踵而来,那深深的痛觉,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柱子哥,世上真的有‘仙’么?”田甜迷糊道。
“大概,可能没有吧!”张铁柱说着说着,连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了。
“有没有可能是孔明灯?”田甜开解道。
田甜所说的孔明灯,又叫天灯,俗称许愿灯,又称祈天灯。相传是由三国时的诸葛亮所发明。
孔明灯是一种古老的汉族手工艺品,在古代多做军事用途。现代人放孔明灯多作为祈福之用。男女老少亲手写下祝福的心愿,象征丰收成功,幸福年年。一般在元宵节,中秋节等重大节日施放。
“孔明灯?嗯……”张铁柱尽力不让自己向神啊,鬼啊灵异方面想,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很有理智的人,他相信所谓灵异仅仅只是外在假象,只要剥去其外壳,才能露出其本质。
“一定可以解释的……”张铁柱兀自自语道:“嗯,若是把两盏孔明灯连接在一起,同时点燃燃料加热,还是可以做出这样的效果的,至于那所谓的天路……”
“可是,外公他们为什么会放天灯呢,中元节也会放天灯吗,鬼难道也会飞上天吗?”田甜小声嘀咕。
“是呀!中元节是鬼节,只听说过祭天要点天灯,至于祭鬼一般应该是放河灯才对。再说了,有人见过,一群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跑到杳无人烟的深谷之中,就是为了点个天灯,念上一段悼文,糊弄一下先人吗?最重要的是那道从天而降的天路……”张铁柱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想的未免有些简单。
“柱子哥,快看,外公他们上去了?”田甜的低呼声把张铁柱从沉思张惊醒。
张铁柱抬起头,在寒风中微微眯起眼睛,直视前方,隐约可以看到那道天路上几个黑点正在缓缓爬升。
“要不要跟上!”田甜显得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嗯,走!”张铁柱低声喝道。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深谷中那神秘的天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