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跟着纳兰雁进了城中的宫城,黑水城首领所住的地方。
等跨过数千级台阶,回头一看,只见整个黑水城东西略长,南北略窄;以宫城台阶作为整个城中的中轴线。我站在宫城台阶末端,俯瞰整个黑水城,只见清晨早春的雾气弥漫,清新怡人,一片祥和。我心中暗暗吃惊,黑水城布局与书中记载的唐代长安城极为相似,这个黑水城首领,还真以圣皇自居了。
华表,石狮,日晷,嘉量,吉祥缸,鼎式香炉,铜龟铜鹤;于宫殿之外,各自陈列摆设
进入宫殿,金碧辉煌,规模宏大自不必说;宫殿之内格局极为严谨,一踏入其内,我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精神感染,仿佛是为了衬托某个人的威严。
纳兰雁带着我,在一旁的蒲团坐下,若非大殿之内,可以自由的言论,并不拘谨,我还真以为要见皇帝了。
只见大殿上大约有二十人,或站或坐或卧,都在相互的交谈着,十分的闲散。一刻钟之后,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有人来了。
那人从门口进来,一身白色儒袍,仪表儒雅,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只一踏步,气度恣意溢出,帝王般的威严显露出来。
那人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众人作揖说道:“首领好!”那人想必就是纳兰雁口中所说的易宏了。
易宏也对众人回了一礼,便径直走到最前面的一把雕工精致的古椅上,随即坐下。
众人也都跟着随意坐在蒲团上,不见丝毫约束感。
易宏开口说道:“今日,大家便作出决定,是战还是和”
我心里明白,看来易宏是做好与朝廷开战的准备了。
场上一时众说纷纭,一人声音洪亮,说道:“首领,不可再战,十六年前的惨象,属下至今难忘,不想再添血债了”
易宏回应了一下,继续问道:“有没有不同意见”
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作揖说道:“首领,不可不战!那太祖皇帝视我们为眼中钉,十六年前那一战,首领以莫大能耐击退朝廷,又亲赴皇宫,与赵匡胤签订互不侵犯的协议;但彼时大宋初立,根基不稳,才会妥协;今日大宋国富力强,此番李幻一为了争夺首领手中之物,必会再次怂恿赵匡胤兴兵来犯。若是黑水城再次示弱,势必兵败如山倒,届时,满城百姓即便不被屠戮,也将被视为蛮夷之人,遭受排挤,歧视;首领三思而后行!”
场上继续议论纷纷,易宏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同意战的,站到左边;同意和的,站到右边”
场上很快分成了两队,左边十人,右边也是十人;竟分不出结果来,而我和纳兰雁则继续在蒲团上盘坐。
这时,门口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向易宏作揖说道:“首领,三百里外,约精兵十万,目标黑水城方向!”
易宏微微一笑,看着纳兰雁,说道:“师兄,十六年前,你助朝廷将我击伤;又尽全力使得朝廷退兵,可谓用心良苦;这一次的危机,师兄怎么看?”
纳兰雁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说道:“李幻一来的好快;此事,须分四步”
“师兄,愿闻其详”
纳兰雁对着易宏继续说道:“其一:让李幻一单独进黑水城,但须带着大宋皇帝的圣旨来,此圣旨内容须昭告天下,大宋百年之内,与黑水城秋毫无犯;如此,我二人可将破界针,破界盘交给他;
其二:若是大宋皇帝不肯善罢甘休,黑水城与李幻一之间必有一战,但黑水城须只守不攻,尽可能减免损失,拖延时间;
其三:在两军僵持的这一段时间,贫僧亲赴一趟京城,见一见那太祖皇帝;若那太祖皇帝过于执迷,贫僧自会行一行霹雳手段,令赵匡胤迷途知返
其四:师弟,倘若天要亡我黑水城,则人力难挡;故而你须得做好善后准备,以防万一!”
场上众人听完,纷纷点头
易宏也微笑着回答:“师兄,你果然胜人一筹;想那李幻一多疑的性子,就算要答应和解,也必定要领着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方敢独自进城”
纳兰雁回应道:“数百里路程,对于精锐兵士而言,一天脚程而已;让他兵临城下又何妨”
易宏微微点头,随即神情一肃,帝王般的威严散发出来,字字铿锵的说道:
“程刚,你领骑兵八千,于城外十里莲花山处驻扎,做后翼策应
方冲,贺凡;你二人各领兵五千,分别于城外五云山,风柴山扎营,做侧翼呼应
拓拔赤骨,你负责援助城中东门,西门;兵甲,弓弩,滚木,火雷等今日之内务必齐全完备
完颜洪洋,你负责援助南门,北门……。。
…………。。
届时,两军交战,本座自会派八大弟子作为助力”
“是!属下领命”
“……。”
一番交代之后,场中二十人,尽皆退下;这时易宏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任飞,昔日我派座下弟子干扰龙威镖局,乃是为了吸引李幻一的注意力,使他相信破界珠就在龙威镖局手中,你可不要记恨于心”
我听完一愣,随即摆摆手,嘿嘿一笑:“我倒没什么损失,但真刚自杀了,你们该痛心了”
易宏回应道:“真刚只是一个代号,往事不提了”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人,一身黑袍,俊美的面庞中带着一丝邪气,可不正是镇古么
随后,一道熟悉的黄色身影踏门而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正是尹碧荷。
我心底暗笑,立刻明白了易宏的意思。
镇古作揖说道:“首领,召我前来,可有什么安排”
“我召你来,是想说一说,和碧荷订婚的事情”
我听到这儿,连忙抢着说道:“易宏首领,我的性命乃是镇古救下的,不该把尹姐姐牵扯进来;而且尹姐姐并不愿意跟镇古在一起”说完对着尹碧荷呲牙一笑
镇古冷冷说道:“我跟碧荷的事情,乃是首领做的见证,轮不到你来管!”
易宏看着碧荷,问道:“碧荷,此事你可有意见?”
尹碧荷回应道:“镇古师兄行事的风格,与属下的确格格不入”
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劲,我嘿嘿一笑,说道:“镇古,你救我一命;我感激不尽,今日便拿出一物,也算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任飞,你能有什么宝物,休要敷衍我”镇古冷冷回应
“嘿嘿,镇古,你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我将盒子扔给镇古
镇古满是不在乎的打开盒子,下一刻,眼睛放光,满是不相信的表情;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任飞,这东西是你的?”
我嘿嘿一笑,“那当然,这东西给你了。你和尹姐姐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镇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纳兰雁躬身作揖:“谢谢纳兰大师了”
纳兰雁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善哉”
镇古随即对易宏说道:“首领,既然碧荷不愿意,属下也不强求了”
“很好,那你退下吧”
尹碧荷也不拘束,走到我面前,朱唇轻启:“小飞,那日当着百余名弓箭手,你当众直呼我的姓名,好没大没小,真当姐姐我没脾气不成”
我挠挠头:‘嘿嘿,那不是情况特殊么,不直呼你的姓名,那种场合下,我说的话就没气势了”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随即问道:“尹姐姐,你是如何提前知道,我会被李幻一重伤的啊?”
尹碧荷乐呵呵的说:“纳兰大师早就料到了,让小燕借由滁州郡守刘铮之口,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纳兰大师,原来是你救了我的性命,多谢了”
“善哉,无妨”
易宏开口了,声色沉重:“师兄,任飞,碧荷;以我所见,与朝廷的这一战,在所难免,你们且先回去做做准备”
我和尹碧荷并肩走了出去,俯瞰着整个黑水城,喃喃自语:“要打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