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庆堂的人来酒泉书院报案时,林辅臣去北城门海关衙门工地去了。
衙门占地近百亩,除了建衙门之外,还另外建造了家属居住的两处院落,其中一处院落作为林辅臣的诊所和药铺,所建房屋达一百余间,这些都是李中堂专门吩咐建造的。
李鸿章知道林辅臣能动刀子,把人的肚皮划开,这比华佗还厉害。还知道林辅臣的娃娃多,屋子少了住不下,就特地安排为他建造一处好院子。
林辅臣上任以来,只要有空,就会来工地转转。他的心里很着急,海关要挂牌,可衙门没建成。还有,他已经安排专人对肃州城里做药材生意的商号进行排队摸底,然后登记造册,逐一给予纳税定额。
他还对海关衙门的设计提出了许多的建议和改动,使这些房屋能更舒适地为人服务。包括一些细节,如窗户的大小、房屋的间隔等等,他都提出修改意见。
余庆堂的伙计跑来找他,说了两家闹纠纷的事,林辅臣便回了临时衙门。
临时衙门的大堂里,摆了几副担架,上面躺着的,就是两家药铺的伙计。他们在大打出手时,双方都受了伤,而且还是重伤。
施文忠与施文义两人站在门口,海喜喜的脸上被抓了几道血印子,也在门口等候。
林辅臣一下马,几个人都涌上来,争相诉说自己理由。一时间,嘈嘈杂杂。
“好了,不要再吵了。你们随我到堂上说话。”
林辅臣带头走了进去。
几个人随后跟着。
堂上的情景,让林辅臣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是被余庆堂的人打的。”施文义抢先说。
海喜喜反驳道:“大人,二少爷扯谎呢。是庆余堂的先打我们的。”
“到底为啥打架唦?”
“为了那块牌匾。”
林辅臣疑惑不解:“牌匾?是咋回事?”
施文忠就把当时的情景,给林辅臣讲了一遍。
林辅臣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你们打算怎样解决呢?”
“我要他们把牌子摘了,不准再叫余庆堂。”施文义强硬地说。
“大人,余庆堂的牌子是你准允的。二少爷要赔礼道歉,给我治伤。”海喜喜也不示弱。
林辅臣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吧,庆余堂是老字号,连俄罗斯人都知道,是著名的商标了,也是肃州的品牌,作为政府,要加以保护。而余庆堂虽然与庆余堂有雷同之嫌,但并没有侵犯庆余堂的权利,所以可以继续使用。为了有所区分,不至于让客商产生误解,我建议再增加一个字,叫做新余庆堂,不知你们是否同意?”
施文忠当场表态:“就以大人明断。”
施文义则不服:“大人,这旧余庆堂我都不愿意,你再加个新余庆堂,不就更像是庆余堂的新字号了唦?我断难从命。”
海喜喜则上前一步,跪倒磕头:“多谢大人做主,我这就回去向老爷禀报。”
林辅臣取过鹅毛蘸水笔,匆匆写了一份判决书,让书办抄了三份,一份留底,施保与海喜喜各执一份:“本次诉讼,二比一,余庆堂获胜。这是判决书,希望你们双方能够遵守,各安本分,好好地做生意。不要再妄起干戈,聚众斗殴。休庭。”
林辅臣下了堂,朝门外走去。
海喜喜接过判决书,急忙随在后面出了屋子。
林辅臣回身,对海喜喜说:“你们的店铺名字,的确有模仿的嫌疑,不过你们是小店铺,创业不容易,况且对庆余堂的买卖也没有大碍,所以我准许你们使用。关于你脸上的伤,属于轻微伤,你跟我来,我给你抹一点红汞水,消消毒,几天就好了。”
海喜喜赶紧回答:“多谢大人。”
“从余庆堂修缮到如今,你们家老爷都没现身,不知何故?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请他到海关衙门来做客。”林辅臣对海喜喜吩咐。
“好的。”
厅堂里,只剩下施家俩兄弟,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感到很不适应。
施文义迷惑地问:“哥,我咋没听明白,那洋大人说的个啥吗?”
“你傻呀,他说咱们的官司败了。”施文忠没好气地训斥他,“给你说遇事要冷静,要冷静,你总是不听。做事不得窍,惹人一场笑。”
“我咋知道这洋大人不给咱们面子?过去哪一个道台上任,不得先来拜访咱爹?”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能跟施家攀亲,那是求之不得。可现在,季家不是把妹妹休了嘛。”
“那是她自己不好,跟土匪混在一块,把施家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净了,搁我我也休她。”
“算啦,闹了一场,丢人的。赶紧回去给爹说去。”
两个人相跟着,出门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