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中,经苏里、尕河、花儿地撤离的卧虎寨最精干的一支人马,正艰难地跋涉在疏勒河谷。
这条道路大部分地段没有人烟,悬崖绝壁,沟深坡陡,十分难行。
虽然已是夏天,但山谷里时常下雨,而且早晚水都结冰,纵然是在祁连山中做了多年土匪的汉子,也没有经受过这种磨难。
庞鸿一路走,一路骂,借着骂路难行的时候,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原来是打算率老弱病残和婆姨娃娃们,从金佛寺堡一路下山的。
宋河在行动前一晚,派人收买了把守这一山口的金佛寺堡的堡丁,命蒋三带人下山,潜入金佛寺,把陈乐勤的小妾艾沃沃绑了,连同她一起被绑的还有何仁。
何仁是被季朝栋安排在金佛寺负责后勤供应的,陈乐勤是随着季朝栋到山上督战去了。何仁趁此之机,与艾沃沃鸳被重温,耍得不亦乐乎。
他哪里料得到,正耍得高兴时,蒋三破门而入,几把枪对准了何仁的脑袋。
蒋三一见何仁,怒火就升了上来,连打带踢地揍了何仁一顿:“老子只说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唦?没想到,你贼心不死,还迷着这骚女人。”
何仁见了蒋三,心里只叫得声苦,再也说不出话来。
艾沃沃与何仁被押到了铭秀茶馆,宋河让朱信以上山送菜之机,找到了陈乐勤。
原来,季朝栋那日在铭秀茶馆吃了一次川菜后,当时辣的直流口水,说再也不吃这狗
川菜了。哪想到,离开了金佛寺,到了观山口督战,那绿营的火夫做的饭菜实在难吃。忙完军务,季朝栋对陈乐勤说:“陈把总,这两天把人犒的,连点胃口都没
子了,你派人下山,让那个啥馆子,再搞几个川菜来吃吃唦。”
陈乐勤这几日跟着在山口转悠,又累又乏又吃不好,正想法子咋脱个身溜回去呢。闻听此言,当即表示亲自下山,为将军弄菜去。
季朝栋允了。
朱信借上山送菜之机,让一个小伙计乘机混过关卡,把山下的情况送到了卧虎寨。
因此,宋河令蒋三下山绑架艾沃沃,也是根据了这一信息作出的安排。
陈乐勤随朱信下山,来到了铭秀茶馆。朱信把他带到后院密室,陈乐勤大吃一惊,艾沃沃与何仁赤条条地被绑在一起,用一床被子包裹着。
陈乐勤见状大惊,忙问这是咋回事?
朱信把他们两人嘴里的东西掏出来,说:“陈把总,还是让何副将自己给你说唦。”
何仁惊恐万分,喊了几声兄弟饶命,突然又喊冤枉。
艾沃沃泪流满面,说不出话。
陈乐勤看得血脉贲张,拔出刀来,指着何仁大骂:“姓何的,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对你以兄弟相待,你竟然干这种禽兽勾当!老子今天宰了你!”
何仁大呼:“兄弟,我冤枉唦!是他们让我干的!”
“操你的祖宗!别人让你干,你就干唦!”陈乐勤大怒,举刀就刺。
何仁无处躲避,只好伸颈就戮。
陈乐勤盛怒之下,一连刺了三五十刀,把何仁的脑袋刺成了个血窟窿。艾沃沃也成了个血人,早已吓得昏死过去。
待刺得手软,陈乐勤才住了手。
朱信把他扶到椅子上,命人打了一盆清水,帮他洗去了脸上的血迹,又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与他换了。又让人把何仁的尸首抬了出去,把艾沃沃用凉水喷醒了,抬到里间,帮她洗净了,换了干净衣服,重又架了出来。
陈乐勤怒气兀自未消,坐在那里喘粗气,脸色黑得吓人。
朱信为他泡了上等的安化天尖千两茶:“老弟,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衣服破了尚可补,手足断了无处接。老哥与你,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能看着你戴绿帽子却袖手旁观吧。可是,你教训教训何副将,也就是了。你咋把他杀了呢?再咋说,他也是嘉峪关的副将唦。何况,他还是奉了季将军之命,在金佛寺坐镇把守。倘若季将军向你要人,你如何处置呢?”
陈乐勤面带杀气:“管
他呢,只要惹了老子,就是个死!大不了老子把这身狗皮脱了,跟宋大当家的上山当强盗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艾沃沃身上,艾沃沃浑身颤抖,扑通跪倒,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都是姓何的,他逼我呀。当家的,你要为奴家做主唦。”
陈乐勤站起身,踢了她一脚,艾沃沃被踢得仰面朝天:“贱货!老子最恨人说瞎话骗我。你要是说实话,我还说不定饶了你呢。”
“我,是何仁,先引诱的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艾沃沃爬起来,抱住了陈乐勤的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