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策坐在骡车内,透过车窗,望着大道两旁熟悉的景物,心里一阵感怀。
他是在昨晚彻底转变了内心的想法,决定去京城发愤读书,参加明年大考的。
张务学与他谈了半夜,前面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可是,当他从张务学的嘴里得知,抢去他最心爱的施家小姐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乳伴同胞,他一直敬重的大哥宋河时,却突然崩溃了。
季良策号啕大哭,如丧考妣。
那种伤心欲绝的情态,让张务学吓了一跳。
他口若悬河地劝说了半宿,说得口干舌燥,无动于衷。偶尔,还翻身朝里,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张务学都有点泄气了。
可是,当他说绑票案的主谋就是原瓜州游击宋江波之子宋河时,季良策突然坐了起来,连问是否真的。
张务学做了肯定的回答,还添了不少油和醋。
季良策便大哭起来。
就在张务学起身出门,打算喊季朝栋前来处置之时,季良策却止住了哭声,说,张老叔,我饿了,快去弄点饭。
张务学大喜过望,赶紧点头答应,并让伙房做了一盆疙瘩汤。
季良策吃饱喝足了,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去北京。”
狗蛋见哥哥望着窗外沉思,便用小手去挠他的耳朵。
季良策仍不理睬,只顾望着窗外发呆。
狗蛋凑近他的耳边,大叫了一声。
季良策吓得跳了起来,结果头撞到了车顶。他用手摸了摸脑袋:“狗蛋,你做啥呢?”
“哥,我要你跟我说话。”
“说话?说啥呢?”
狗蛋仰起脸想了一会儿:“你说,你想啥呢?”
季良策说:“我啥也没想。”
“你骗人。”狗蛋不信。
“真的,啥也没想。”
“哼,不说实话,我不理你了。”
狗蛋装作生气,把脸转向窗外。
季良策把她的脸蛋扳过来:“好,我告诉你,我在想,到了兰州,我要带你去五泉山玩。”
“我才不信呢。我知道你想啥。”
“想啥?你在想,你的婆姨!施姐姐,是不是?”
季良策愣了一下,突然发火了:“狗蛋,别胡说!”
狗蛋被他的声色俱厉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季良策意识到了自己的粗暴,赶紧装出笑脸,把狗蛋抱在怀里,哄她。
狗蛋不愿意,还在委屈地哭。
季良策见哄不好她,只好说:“好了,算我错了。好了吧。”
“你就是在想她唦。”狗蛋不哭了,抽泣着说。
“嗯,我想她。”
季良策说着话,牙却咬着。
狗蛋看见了:“你干吗咬牙?”
“我没咬。”
“你咬了。”
季良策从兜里掏出一块糖瓜子:“狗蛋,你想听故事吗?”
“想听。”
“那好,大哥哥给你讲一个。”
“我不听鬼的故事,我要听公主嫁给驸马的故事。”
“哥今天给你讲一对小朋友的故事,好不好?”
狗蛋摇着头:“我不嘛。我要听公主和驸马的故事。”
季良策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狗蛋,听话,哥给讲的这一对小朋友的故事,是人世间最好听的故事。你要不听,我就把你送到前面的车上去。”
狗蛋没办法了:“那好吧。”接着,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讲完小朋友,你就讲公主和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