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粗鲁的话偏生让金之南的心莫名的一抖,跳动的节奏无法掌控,越来越快,越来越不由自主!
此时的贺兰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是在嫉妒对手时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更加的羡慕对方,这种极端讽刺却自然而来的情绪让他的心不知为何莫名的烦躁不堪。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成玄奕的直接,果断,无谓是自己一直想要拥有却永远无法得到的力量!
一道寒流突然涌动在空气里,瞬间显得冰冷了几分。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帝君顿时转身,背脊挺得笔直,决然离去。长袍舞动,划破冰冷的空气,泛起一层层如惊涛拍岸的洪流。
“金小姐不愧为一代绝世佳人啊!”秦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他双眼微眯,状似无意的扫向四周众人,最后停留在那道决然离去的伟岸背影上。
翻滚涌动的暗涌与阴谋浓浓的充斥在空气之中,气氛变得格外尴尬与诡异。
“我们走!”成玄奕对着金之南低声说道。
金之南了然的点了点头,跟上成玄奕的脚步。
刚刚迈出两步之时,大地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狠狠的颤动起来。坡顶四周的岩石沙泥飞快的下坠,周边湿润的泥土渐渐破开令人心惊胆战的裂痕,随即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下垮塌。
由于泥土分裂,土地变得松软起来,四周的古木微微摇晃,片刻之间,越晃越猛,越来越快,向着四周倒了下来。
“不好了,塌方了!大家快离开!”
此时的金之南恰好站在悬崖边上,反应过来之际,已经无法逃离。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松软无比,迅速下坠。女子一个用力,猛地抓住悬崖边的树藤,使劲向上攀爬。
一股震撼灵魂的恐惧让成玄奕的心猛烈跳动起来,瞬间流转到全身的血液里,几乎能感受到血液里沸腾咆哮的温度。
他顿时向前一扑,一把抓住金之南的手,大声说道:“不要放手!”
金之南用力的点头,刚刚爬上一点,泥土再次沦陷,身体不受控制的狠狠下坠几步,成玄奕半个身子伏在悬崖边上,男人身下的土地正以极快的速度破碎裂开。
几乎是同时,另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的抓住金之南,名贵至极的月白色锦衣华服狼狈不堪的铺在泥泞的土地上。贺兰玥同样半个身子悬在崖边,素来冷冽逼人的声音此时居然狠狠的颤抖起来。
“不要害怕!拉住我,慢慢向上爬!”
死亡降临之际,所有人都来不及感受心中的震荡与变化。金之南重重的点了点头,抓住两人的手,用力向上攀爬!
命运之神终究是残忍冷酷的!金之南还未爬上来之际,泥土垮塌得越来越厉害,两个男人仿佛随时就会随着金之南一同掉入悬崖之下。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龙牙巅矗立在丛林北部的边缘地带,这悬崖之下并不是丛林,而是一片深谷。没人知道这谷底究竟有多深,谷中有些什么?也曾有些冒险者想要下谷探个究竟,可是统统有去无回。久而久之龙牙巅的悬崖之下便成了一个死亡禁地。燕国的贵族狩猎之时,根本不会来到悬崖边上。
身子再次猛地向下一坠,头顶上的两个男人也被力道拉扯着迅速向下落了几分。
理智告诉金之南,若是他们再不放手,可能三个人都会葬身谷底,她大声喝道:“放手,你们快放手!”
历来势如水火生死不容的两人此时竟然同时一致的说道:“不放!”
两个男人虽然力气很大,但是根本没有着力点,况且泥土本来就呈现垮塌之势,纵然用尽全力无法将悬崖下的女子拉扯上来。
眼见挣扎徘徊在生死之间,命悬一线之际,成玄奕和贺兰玥的随从顿时惊醒过来,他们纷纷涌上前去,抓住自己的主子。
然而此时泥土已经变得异常松软,众人一拥而上,脚下的土地不堪重负,瞬间向下垮塌。
几乎是在泥土瞬间垮塌之际,金之南用尽全力,死命的甩开两个男人的手。
还未来得及感受心里痛彻心扉的悲伤与惊怒,手中的女子已经径直落下。两人双目欲裂,几乎是发出一声野兽垂死之际的悲鸣与怒吼,王者之殇震得苍天大地惊悚颤抖!
一个闪电般的紫色身影几乎是在女子松手的那一刻瞬间抓住了她,随着金之南一同跌落进看不见底的深谷悬崖!
冥冥之中是谁的执念超越了理智,超越了死亡,是谁紧紧的抓住彼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倾尽一生,抵死纠缠,生死不离!世间很多东西都变化无常,如同际遇,如同命运,如同缘分!没有人会怀疑如果金之南未曾甩开成玄奕与贺兰玥,他们会随着她一起身赴深渊的赴死之心。但是很多时候往往命运的一念之差,让人生发生巨变。那些挣扎徘徊在红尘俗世的人们在经历苦难,欢乐,情仇,爱恨,生死,离别之后独独留下满心的怅然与悲凉!
“王爷!”行风双目欲裂,失魂落魄的痴痴望着悬崖边上早已消失的身影。身后的上官夜阑及一帮随从满脸惨白,仿佛经历了比生死之间更强烈的恐惧。
短短片刻,坡顶大面积塌方,众人惊魂未定的看着坡顶泥土纷纷洒落,巨石翻滚,古木倒塌,在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格外渺小卑微!
成玄奕像是被抽了背脊的软体动物,几乎是瘫坐在地上,满身泥泞风尘,双目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唯独充斥在眼底深处的血红还在无声的述说着他还活着,如同死人一般活着!
他突然仰天大吼,狰狞得像只孤寂万年的野狼,发出痛彻心扉,响彻天际的哀鸣,让人听闻之际须发直立,手脚冰冷,背脊发凉!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绝望才能发出如此令人动容且恐惧的嘶吼?
贺兰玥满脸木讷,他痴痴的举起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低声自语:“她呢?她呢?她呢?”
几乎用尽全力的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那种绝望,那种软弱,那种无能为力,那种失败,那种内心不可原谅自己的狠戾让他用力的扇向自己,如此的失态,如此的狼狈,如此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