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豪饮一大碗烈酒,噗嗤一声喷洒在锐利的刀刃之上,冰冷的酒液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恍惚间,人们仿佛看到那是正要流淌而出的鲜血。
金之南双手握得紧紧的,死死的咬住嘴唇,刑罚刚刚开始,四周的禁卫军的警惕性依然很高,此时并不适合动手。
“南儿,出手吧,刽子手要下刀了。”易辰双目欲裂,几乎是狰狞的瞪着那道阴寒的刀锋。
“不是时候。”
易辰心中悲愤滔天,低声吼道:“什么不是时候?要看着将军挨刀子吗?”
金之南微微转身,平静的扫了他一眼,然而眸子里却寒风呼啸,杀意翻飞,让人触目之余忍不住心中猛颤。
她死死的咬住牙关,几乎是用尽全力挤出一句话来:“我说了,不是时候。”
正当易辰还欲开口之时,只听她再次低声说道:“我要对这些兄弟负责,若为一己冲动,让他们白白送命,这样的话我愧对他们这份情谊与忠诚,父亲是能够明白的。”
一旁的刘成闻言震惊的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不满双十的女子,一股无言的钦佩油然而生。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亲身父亲受此等酷刑,她的心怕是早已千疮百孔,痛得撕心裂肺。然而她依然冷静沉着思虑着,等待着。
那一拜,这些兄弟没有白受!
这是一种让人无法企及的人格魅力!这一刻,刘成心中突然拥起一个惊人的念头——终有一日,这个女子将会万人拥戴,站在世界的最高峰,比那九天之上的凤凰还要尊贵,那片天空,怕是只能她一人翱翔。
锋利的刀刃残忍而缓慢的划过,胸前的一块血肉顺势落了下来,毫无生气的被摆在地上,落下的还有金之南悲痛欲绝的心。
“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响彻天际,声音如同悲鸣的秃鹰,嘶哑且刺耳,让人听闻之际,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刘成等人猛吸一口气,呼吸声沉重且压抑。正当刽子手再次准备下刀之时,金之南冷冷说道:“这人不是父亲!”
又一道痛苦至极的悲吼响了起来,整个菜市口没有一点声音,唯独邢台上那个人一声一声的痛苦哀嚎。
刘成等人疑惑的看着她,金之南冷冷一笑,“父亲的骄傲根本不允许他如同一个懦夫一般叫出声来。他就是死,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这才是我金之南的父亲。这人,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刘成等人瞬间反应过来,是啊,若是将军,纵然再痛苦也不会如此。
“迅速撤离,不要慌乱,一个一个走。”
不出片刻,金之南等人不露痕迹的完全撤了出来,菜市口人山人海,你推我拥,反而形成一种天然的保护屏障,金之南他们并未被发觉。
夜晚,燕皇宫,乾坤殿。
“哦?”燕皇听着柳文旭的禀告,微微有些惊讶,半响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呵呵!”一声诡异的阴笑徒然响起,燕皇缓缓的躺在软榻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明黄锦被。
殷明月面不改色的端起刺鼻的药盅,恭敬的呈了上前,“父皇,该喝药了。”
燕皇淡淡扫了她一眼,将药盅推开,无力的说道:“没用了,时候已经到了。”
殷明月闻言吓得一惊,急忙跪了下来,“父皇万岁!”
燕皇再次轻笑出声来,诡异之中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人是可以万岁的,纵然再强大的千古一帝也是如此。”突然话锋一转,凛然而强势,“只有永垂不朽的万世功勋才能长存于世!”
殷明月垂首而跪,头埋得低低的,静默不语。
“明月,有很多人都可以是太子妃,可是你知道朕为什么偏偏选择你吗?”
殷明月冷静的抬起头来,恭敬的回道:“臣媳不知。”
“呵呵!”燕皇轻笑一声,“并不是因为你是朕的人。”
“论心知谋略,女子之中少有人能与你相提并论,况且你比这些聪慧的女子还多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你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决绝果断,后宫之中,需要你这种女人,只有你在,才能权衡后宫。”
“抬起头来。”
明月缓缓抬头,神色冷静自然,不见之前的半点惊诧与慌乱,纵然跪着,也难掩那一身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冷漠煞气。
“那金家丫头也不差,可是你知她为何当不了太子妃?”燕皇缓缓起身,眼中一片清明与冷冽,紧紧的锁住明月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玥儿爱她,所以她成不了太子妃,玥儿不爱你,所以你是太子妃!”
殷明月淡淡的点了点头,情绪内敛,波澜不惊,“臣媳明白。”
燕皇慈爱的笑了笑,说道:“玥儿需要你这种皇后,一个能够权衡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助力。朕是不行了,看不见大燕将来的辉煌。”
殷明月淡淡一笑,微微抬头,毫无畏惧的看着燕皇,语气冰冷至极:“你能不能看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能够实现大燕几百年来数位先祖所梦寐以求的宏图霸业。”
燕皇闻言也不恼,居然大笑出声来,“朕果然没选错人!”
“下去吧,好好辅助太子,现在朕还能为他除去一些拦路石,将来就要靠你了。”
殷明月缓缓起身,冷冷一笑,“臣媳必定做得比父皇还要好。”
燕皇含笑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去吧!”
待殷明月离开之际,常公公弯着身子走了上来,呈上一杯极品大红袍,素来毫无情绪的脸,此时眉头紧紧蹙着,他沉声问道:“皇上,这太子妃绝非池中物啊,真能用吗?殷氏一族已经是世家之一,几百年来更是出过几代皇后与贵妃,若是再加上她,那么外戚的势力是不是太庞大了,难保将来不会夺权啊!”
燕皇闻言笑出声来,他接过常公公呈上来的茶盏,浅酌一口,淡淡说道:“本来应该担心的,但是若这个人是殷明月,朕便一点都不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