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国忠脸色一沉,隐隐可见苍白之色,他对着身后的禁卫军挥了挥手,两千多人顿时一拥而上。
场面一片混乱!漫天都是血光乱飞,杀声震天,两方人马悬殊巨大,不出片刻时间,黑衣人越来越少,所剩的十几名也身受重伤,然而这些人却个个是条硬汉,身上满是伤口,没有人哼一声,眉都不曾皱一下。
他们形成一个圆形的保护圈,将金勇牢牢的护在其中。浴血厮杀让他们用尽了身体里面的全部力气,显得格外疲惫不堪,然而当有人侥幸的想要攻上前去之时,这些疲惫不堪的战士像是注入一道新的生命,充满了强悍的力量,手起刀落,杀人见血,决绝而干脆。
直到一批又一批的禁卫军毫无生命气息的倒下,再也没有人胆敢上前一步,这些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虚弱得喘着粗气的汉子们仿佛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高大城墙,没有人能够将其攻下。
兰国忠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眼中都泛着狠戾的阴光。很长一段时间里,站满人群的偌大牢房内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可怕。
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光,兰国忠阴冷的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禁卫军说道:“给本官用箭射,看是他们的身体硬,还是箭锋利。”
几百把弓箭嗜血无情的对着黑衣人群,纵然这样,这群黑衣人依然面不改色,泛着犀利的眼眸里有面对死亡的坦然,冷静,却独独没有慌乱和害怕。
兰国忠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正欲下令之际,金勇顿时喊出声来:“慢!”
金勇轻轻推开黑衣人群,触及到他们身体之际能够感觉到那种已经力竭的颤抖与疲倦。
金勇缓缓上前两步,手中握着一把森然的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紧紧的贴合着颈部大动脉,只要轻轻一拉,便会瞬间丧命。
“放了他们。”金勇淡淡说道。
兰国忠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不受控制的大笑出声来,轻蔑的说道:“你都是会死的人,还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
“是吗?”金勇冷笑一声,反问道:“上面有说现在要我的命吗?若是现在我死了,你交代得了吗?”
在众多禁卫军冲进来包围黑衣人时,柳文旭就已经退到禁卫军里,此时他慢慢走了出来,脸色格外阴沉,对着兰国忠说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兰国忠微微垂首,恭敬的说道:“可是,这些人都是逆贼,放不得啊!”
柳文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吼道:“那又怎么办?难道看他自杀吗?死了你去向皇上交代?”
兰国忠心中一惊,上面确实未曾说现在就要金勇的命,自己不过区区禁卫军首领,自然揣测不了圣意,眼下右相大人既然开口让他放人,到时就算上面怪罪下来,那也是柳文旭下的令。
想到这里,兰国忠恭敬的点了点头,说道:“一切任凭右相大人吩咐。”
“放了这些人。”
然而,此时这群黑衣人竟然依然固执的守在金勇身边,不肯离去。金勇心中动容之余又生出几分无言的钦佩,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魄力才让这些汉子如此忠心相随,哪怕仅仅只是那人的一个命令便能让他们视死如归。
“将军,救不了你,我们不能走。”黑衣人首领稍稍向前两步,小声说道。
金勇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死已经是定局,根本躲不了。牢外有两万禁卫军,帝都城内又有几十万大军,逃不了的,现在能活一个是一个,你们走。”
“将军……”
金勇横眉一瞪,沉声低吼:“让你们走就走,转告你家主子,我领情了,让他……照顾好南儿!”
金勇深深的吸了口气,“只有这样才算是真的救我,明白吗?”
终日游走在死亡边缘,浴血厮杀的人们并不是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之辈。此时,黑衣人首领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其余黑衣人一挥手,形成一个警备的撤退状态,随着他们的退离,禁卫军也缓缓上前,正当要退出牢房大门之际,黑衣人首领猛地一个利落翻身,越过面前的数名禁卫军,冰冷的刀锋冷冷的架在柳文旭的脖子上,淡淡说道:“还请右相大人送上一程。”
这天晚上,刑部大牢的劫囚事件虽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到了燕皇耳朵里,但已经是黎明破晓时,眼看清晨的第一缕日光就要破开云层,照射大地。
燕皇无力的靠在软榻之上,身上捂着名贵厚实的紫貂毛毯,整个乾坤殿足足燃着八鼎黄金火炉,与外面寒冽的冷风相比,这里温暖如春夏。
兰国忠战战兢兢的跪在燕皇面前,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的将整个事件禀告清楚。
意料之外的是燕皇并未勃然大怒,他接过常公公呈上来的极品大红袍,瘦如枯枝的手拈着白玉茶盖,轻轻的撩拨着青嫩的茶芽,清雅醉人的茶香霎时充斥在空气之中,但是却压不下满室的浓浓药味。
整个大殿之中,一片诡异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害怕。
燕皇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只听他淡淡吩咐道:“杀!”
随着兰国忠的离去,整个室内彻底的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静。
常公公接过燕皇手中的茶盏,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此时若是杀了金勇,那么如何引出他的女儿呢?”
燕皇阴笑出声来,显得格外狰狞,“她会来的,有时候活人还不见得有死人好用。”
“吩咐下去,把尸体保存好。”
“是。”
就在这个充满血腥杀戮,诡异权谋的夜晚,在黎明之前,第一缕晨光还未照射到苍茫大地之时,执掌多年燕国三分之一军权的护国大将军被秘密处死在刑部大牢。
整个燕国大臣纷纷得到消息,然而出自皇家手笔的秘密暗杀,让他们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议论一句。所有大臣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这种默契,仿佛燕国并未出现这种惊天事件,一切都照旧如常,上朝下朝,阳奉阴违,见风使舵,做着每一天都会做,却又不会腻也不敢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