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煜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脑中一片混乱,一路狂啸冲出陵园,转瞬便不知去向……
赫连颤抖着手抚摸上墓碑,仿佛是在摸着宁宁的脸颊,仿佛又见到她在桃花下的倾城一笑!他一心想拿下宛月做聘礼送给她,可现在两人却阴阳相隔,情断人空!他要那国家还有何用?他拿下那国家又有何意义?他得到了宛月,却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为何?
“宁宁……宁宁……”赫连泣不成声,他一直幻想着两人见面的场景该是怎样的激动人心,却不料见到的只是她的一垺花泥黄土寂寥芳碑!
沈君灏此时已经获悉赫连就是嫣然的未婚夫,不由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风廷煜才是!见赫连伤心欲绝的神情,沈君灏心中百感交集。她到底是为何而自绝生机?这一直都是个迷团,缠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难道是因为赫连与风廷煜之间的战争么?还是他一昧逼迫她成为他的妃子的原因?或许是这几种因素夹杂在一起所导致?但他绝不能如实告诉赫连!否则这个狂人势必又会引发战争!造成生灵涂炭!
沈君灏瞅瞅易水寒,心知他也不会把真相告诉赫连。便松了口气,又瞅向赫连,见他揽着墓碑痛泣无声。不由想起她那清丽绝伦的窈窕身影,心中顿时剧痛难受!
默然半响,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好歹赫连现在也是个君王,为了两国的友好邦交,便温言劝道:“赫连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见他恍若未闻,沈君灏便又接着道:“她的陵园,朕会派人修复好生看管,你大可放心!”
易水寒见赫连心神恍惚,知他此刻说不定在回忆从前,若是再激发他的狂性,此时已经无人能制得住他!便忙拉住沈君灏低声道:“算了!他此时听不进劝,让他在这儿好好静一静!咱们派人暗中盯着他便是!”
沈君灏略一思索,觉得有些道理,便点点头,唤过几个贴身侍卫近前低语几句,便率着大军离开陵园。
她趴在床底小心翼翼地探头,虽然面具丑陋,却丝毫掩饰不住似水凝眸的灵气。
她伏在他耳边发出的二重魔音令他对她暗生情愫无法自拔。
她在雪山中对他以口渡气救得他性命,又在他寒毒发作时解衣为他取暖,割脉为他驱寒!这一切一切都仿佛就象在昨天发生一样,令他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她如天籁般的歌声令他荡气回肠,她翩若惊鸿的舞姿令他心醉神弛,她酒后的真言半露,她醒后的娇媚可人……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赫连轻轻地哼唱着情歌,情意绵绵的柔情蜜意,此刻显得他更加孤寂凄凉!
躲在暗处的侍卫闻之心中酸楚,没想到这个昔日令他们谈之色变的圣天教主居然如此痴情!他和明珠郡主之间的爱情一定是很凄美缠绵吧!那明珠郡主又怎么会嫁给靖海侯呢?在大婚之夜遇刺身亡,谁也得不到她!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传奇女子啊?
赫连的脸紧贴着墓碑,就象当初紧贴着宁宁的脸,冰冷刺骨的触觉赫连恍若不觉,仿佛又见到宁宁在床中放下裂天刀隔开两人的情景!她的步步生花,她的璀璨一笑,无一不让他痴迷,无一不让他心醉!
上元月夜下的当众求婚,宁宁娇羞无限的微微点头,两人激情四溢的火热缠绵,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记忆犹新,心中永不磨灭!
她为他写下兵书,她为他解读兵法,她的心里都装着他只有他,再也没有叶无忧的影子!
她在桃花下吹笛,衣角翻飞发丝轻扬,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他们在桃花下的那个吻,难道那就是他们的生死离别之吻?
赫连抖着手从怀中拿出蜻蜓宝石簪,看着它泪流满面!难道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处?他当初为什么要狠心离开她啊!
赫连紧攥住蜻蜓簪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他若不去攻打宛月又怎么会失去她啊!是他的野心害死了她!都是他!都是他的错!他不该那么野心勃勃!他不该那么意气用事!他当初也是想为她出口气啊!赫连沉浸在痛苦的自责中……
斗转星移,昼夜交替。
赫连守在墓旁几天的不吃不喝令易水寒与沈君灏暗暗心惊,他不会也这样绝食随她一起下黄泉吧?
瞅着赫连满脸胡渣的憔悴面容,易水寒心中百感交集。虽然他心中也很难受,但此时还是不得不上前劝他!
易水寒蹲下身子,瞅着坐靠在墓碑旁的赫连,温言道:“赫连,你先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你伤心归伤心,这饭菜还是要吃的!”
见赫连无动于衷,易水寒又温言道:“你别这样!嫣儿泉下有知,也会伤心的!你别让她难过了啊?难道你想让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么?”
赫连抬起失去神采的双眼,静静地瞅着易水寒。
易水寒见状,柔声说道:“你想不想听嫣儿初到宛月的故事?”
赫连点点头,静静地听着易水寒娓娓地将一年多前从嫣儿投身青楼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将她隆重下葬……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起喝着酒哭哭笑笑,互相说着与她相处的种种往事……
沈君灏接到密报,不由摇头苦笑不已。原本让水寒去劝慰赫连睿,没想到他也跟着赫连睿发起疯来!
他们谈的都是她,仿佛只有他才是个局外人!仿佛他和她一点也不相干!他和她之间也有故事,但他不会去跟着他们一起发疯!他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滕翼,去给他在墓旁搭间棚,让他在那儿住下!再把酒菜给伺候好,可别让圣天国的人笑话朕对他招待不周!过了几天等他想通了,自然就会回去!”
“是!”滕翼领命欣然而去……
我与无忧离开誊冲后,一路坐着马车直赴稜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