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林把火场的事处理完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县衙。坐在二堂沉思了好一阵,才吩咐李班头:"你找几个机灵的衙役,化妆成农民或商贩的样子,上街留心看有没有小个子的、猴头巴像的、瘦瘦的家伙,一旦发现速速报与我知。”又向王兰吩咐道:“王姑娘你们三人还是注意查找狮子山的探子,还是那句话,不惊动他们,观察一阵再说。"
"是,老爷。"几个人一齐回答。然后退出去分头忙乎去了。
待人们都走了,李士林又陷入了沉思:什么人干的呢?哪来的,这么狠毒?倭寇?他们个子都小,难道他们化妆成中国人住在县城了?他作案后是出城了,还是留在城里?不过,不会是倭寇,近日,倭寇易经被我打怕了,即使这京海县中还有潜伏的,只怕断不敢再惹这么大事:是城里这些外来扛包卸鱼的人干的?他们人数众多,鱼龙混杂。可小巧的人怎么能扛盐包,卸鱼呢?不像,不太可能,狮子山的人来了?嗯,可能性极大,他们久居深山,来到城里出入妓院是极可能的,与老鸨子一言不合,便贼性大发,杀人放火,这对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这个人前几天被打,昨天他去报复,这也算事出有因。那么,他做案后能不能出城走了?他是来探事的?还是来捣乱的?嗯,捣乱的可能行不小,叫我自顾不暇,没法去攻山破寨?如果是这样,他们还是藏在城外吗?嗯,应该是。
其实,李士林是估计错了,如要大规模查旅店,就有可能直接捉拿"吴鬼子"和“鬼难拿”到案,连"滑不溜"在城里也有危险。但是,错有错着,他以为他们住在城外,可就想到:这要是有城门就好了,城门一关,贼人好抓,就算是城墙有豁子,一者说怎么也不方便,二者新来的人也不会知道。夜间把城门关上,城里也会安全多了,有了城门他们作案后逃跑不方便,就会知难而退。等得了空我再带领大伙排查城墙。想到此处,这修城门的钱从哪出,又让这位县太爷犯了难。于犯难之际,李士林不由得走到书案面前,铺上纸,磨开墨,挥毫写下
“饱读诗书千万,
终于有幸锄奸,
无奈囊中羞涩,
实是可叹可叹!”
打油诗虽不雅驯,但是颇能抒发胸中闷气,秀才公此时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墨宝不由心胸大畅,暂时忘却了这些纠结的烦恼。这时,衙役来报:"老爷,盐行老板求见。"
"哦,有请!"李士林不由心中一喜,我正缺银子修大门,这银子这不就来了吗?
时间不多,盐行老板来到二堂抱拳施礼。
"韩老板,不必多礼。且看我这打油诗做得可好?"
韩老板作为大盐商,自是粗通文墨,一看之下,不由大赞,硬说是好诗冠绝天下。只是这囊中羞涩是从何说起啊?
见韩老板问起,李士林反而顾左右而言他了:“韩老板,令侄女之案你可有线索啊?"
“我没有啊。”接着恍然大悟,“哦,老爷你有线索了吧?"盐行老板急问。
"正是,正是。我分析了一下,认为不是倭寇干的,也不是城里百姓干的,他是狮子山的强盗干的。"
"老爷这么说可有证据?"
"前几天发现了狮子山的人,他们住在城外刘庄围墙外的空房子里,待我们去抓,他们又溜了。我想,只有狮子山的强盗才敢如此大胆,杀人放火不眨眼。"李士林告诉盐行老板狮子山的强盗来到了县城,只有他们才能做此大案。
"真如老爷所说,我也相信,那么城里也不安全了!"
"要是有城门就好了,派兵看住城门,他们夜间就不敢进城做案了。"
"那就快点安上城门吧。"
"老爷我缺钱哪!这正是‘无奈囊中羞涩’啊。"李士林故意这样说道。
"只要老爷想安城门,我找城里的这些富户,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一家出十两八两也就够了,再在城门口盖上小房子,让守门的士兵也有个档风避雨的地方。"
"好,那本县就谢谢韩老板了,四个城门,八扇大门,课就全委托韩老板了,我这里可要替全城百姓谢谢你了,这城门早一天弄好,咱这座县城早一天安全。"
"还望老爷尽快将歹人抓住。"
"这个事你放心,我已派出数路人马,明察暗访,必将凶手抓捕归案。"李士林说道。
韩老板听了,连说谢谢,起身告辞。
李士林送走了韩老板,就又与师爷分析案情,查找线索,二人为尽快破案,绞尽脑汁。
县衙这边可谓人人心焦,而"吴鬼子"此时可以说是乐得逍遥。
那日,这只鬼跑出妓院,躲在暗处又用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脸,确信脸上没有血迹了,才把毛巾扔进阴沟,然后靠墙坐在黑暗中,观察着妓院小楼的动静。也没多大功夫,就见妓院这火着起来了,一眨眼,大火就将整座小楼都吞噬了,只影绰绰跑出几个光屁股抱着衣服捂着脸的嫖客。看看这场面,吴鬼子心里这个乐啊。嫖客们各玩各的,自己没见过他们,他们自然也没见过自己,总之这些人不相干,要是有妓女逃出来,自己就得考虑考虑要不要连夜回山,现在不用了!在此再盘桓几日,自己现在怀里有银子,自是好吃好喝好好好尝尝,回到山上就吃不着了。这时,附近的百姓倒是出来不少的人,看着火场不敢去救,只好帮助妓院四方的邻居往房上扬水。这只鬼本就胆大凶残,见此更觉心安,他不慌不忙的往回走,忽然,迎面来了一队巡逻的义勇,倒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他急忙躲进小胡同,巡逻的义勇还真没人注意他,只听他们喊叫着:"快快,快去救火。"就急匆匆地跑过去了。
"吴鬼子"吓出一身的冷汗,也急忙跑回了旅店,没敢惊动"鬼难拿"夫妇,就上床去睡。
"鬼难拿"夫妇这天夜里,见"吴鬼子"出去了,也不知他出去干什么,放心不下,不敢睡觉。直至"吴鬼子"回来,"鬼难拿"骂一句:"这个狗东西,准是又去妓院了。"
妻子急忙去悟丈夫的嘴,不叫他说话。第二天早上带着儿子,暗暗多带些银子,说是上街买药,再买些吃的,用的回来。"吴鬼子"听说,就拿出二百两银子来说再给他也买几套衣服来,顺便再买些好吃的来。"鬼难拿"的妻子接了银子再手,想了想说“相公,这客栈咱不能住了。这‘吴鬼子’可是个惹祸的根苗,暂不早作打算,只怕被他牵连进去!””“鬼难拿”谈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可是大王硬叫咱们带着他来,又怎敢不带?如今咱就得保佑他别出事,他出了事只怕咱都得被供出来,不过,你考虑得有道理,我看不行先这样,你带着孩子,先换间客栈住下,我呢,相机行事,最后能带他一起安然回到山寨。”听丈夫这样说,女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告诉‘鬼难拿’自己在另一家客栈所定房间号,然后也带着孩子上了街,在街上就听人们议论纷纷,说一个妓院叫坏人给烧了。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吴鬼子"干的了,急忙买些吃的奔向自己昨天定的客栈,住下,不出来了。
"鬼难拿"来到"吴鬼子"的房间,悄悄地问道:"你晚上干什么去了?哪来的银子?"
"嘿嘿?这就是俺的本事了。""吴鬼子"不说。
这时,就听外边有人说:"可不好了,叫什么春悦的妓院叫人给烧了,人都没跑出来,死了十几个人呢,吓死人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县太爷都去了,这个人要是被抓住还不千刀万剐了他。"
"你干的?""鬼难拿"低低声音喝问。
"吴鬼子"无所谓地点点头。
"我们走时再干那,现在我们危险了。这样吧,白天别出去了,晚上去东门附近找“滑不溜",与他联系上,看他得了什么情报,再把大王的话告诉他,但咱们不能与他住在一起,咱们住的地方也不能告诉他,实在不行,你就尽快先回山。"“鬼难拿”这时想不愁都不行了,这个王八蛋吴鬼子,这不是作死吗?可是联系不上“滑不溜”,这山寨也回不去啊?
"好,好。""吴鬼子"答道。可他刚说完,又不解地问道:"‘滑不溜"是咱们自己人,你怎么不信任他了,这不对吧?"他还想说我是杀人放火抢了银子了,可我做的极其机密,妓院里凡是看见我的人都死了。没人知道是我干的,你怕什么!真是胆小如鼠!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这十来天中,你知道能有什么变化?他暴露了没有?你知道吗?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他也不会告诉你他住在那里。我们以前下山有时也分开住,互相也不告诉住址,就是晚上在饭店见面。你去找他,就是在饭店见着他了,也不要冒冒失失地叫他,要先看看左右有没有衙役,暗探或者什么可疑之人,千万小心。""鬼难拿"说道,也算是经验之谈。
"哦,好,你可真是小心。""吴鬼子"答应着,心里却是老大不服气。他想:我们的脑门上又没贴贴,上面写着我们是狮子山的人,谁认识我们?你们也太小心了吧!这样胆小,能办什么大事?这样的小心,我可做不来,用的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