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独孤儿,我是孤儿,师傅说我是被他捡来的,他姓独孤,于是给我取名独孤儿,他说我是那年冬天在山中捡到。我小时候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大冬天的将婴儿丢在山中,长大后还是想不明白,于是我便不想了。
师傅是一位道士,束发盘髻,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木簪玉簪别住,一年四季都这个装扮,道衣也不知多少年没洗了,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师傅自己倒是不觉,我们却熏的难受。
我们道观很冷清,香火实在不旺盛。我说是因为我们道观很小,只供奉着一座掉了漆的道德天尊,瘦不拉几的,看着实在阴森,有谁还会来呢。
师傅说不全是这样,师傅说道士的生意全被光头和尚抢光了,他们不仅抢地盘,抢香火,还抢死人,真是太混账了。
我说师傅为什么我们不去当和尚呢,何必要天天呆在这里。师傅说当和尚太吃香了,每天和尚庙外都排起长龙,我们并没有关系疏通,当和尚也只能每天扫地做饭劈柴,更有甚者,一辈子倒马桶洗马桶。还不如当道士快活。
我说,为什么人们都愿意当和尚,而不愿意当道士呢?人们都当道士,那我们香火不就旺盛了吗?”。
师傅说道,这世间,人们都怕麻烦,老师怕麻烦学生,父亲怕混账儿子,卖菜的农夫怕嘴尖的妇人。你看,道士长发,还要弄发髻,每天都要麻烦许久时间去打理。和尚就不一样了,直接剃光头了事,岂不简单,所以人们为了省却麻烦,都愿意去当和尚。
师傅不给我们取法号,嫌麻烦,再加上他自己这个道士也不正经,于是我们便免去了这一节,我师弟乔四,父母给他取的名,他被送上山来是因为家里还有三个张嘴要养,师傅自从收留了他每天都愁眉苦脸,究其原因,我这师弟太能吃。
师弟辈分比我小,但是个子比我高,身体比我壮,年龄比我长,可是他还是很听我的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十五岁那年,他父母要来接他,为此他郁郁寡欢,几天没吃下饭,师傅那几天却喜笑颜开,师弟最终没有跟着父母离去,呆呆的看着父母失落的背影远远而去,而师傅的脸也由晴转多云转阴。
我知道,师弟是舍不得我和师傅,我也知道,师傅是刀子嘴豆腐心。
师傅说我被捡到那年,正值朝廷大乱,开朝皇帝武高祖将皇位传给了长孙武文帝,武文帝初登大位,便想大有作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触及了叔叔辈们的利益,其中一个叔叔更是举兵反对他,姜还是老的辣,于是便被赶下皇位,至今下落不明,而他的叔叔便是当今圣上武成祖。
我后来在想我该不会是当年某位朝中大臣的遗孤吧,师傅却告诉我想都别想。
我说:我从小随身携带的玉佩怎么回事?
这玉佩玲珑精巧,玉质温润如羊脂,我虽然小,但也懂得这玉佩是稀罕物。
师傅说:幸许是丢你那户人家给我的。
我说:有这样的玉佩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婴孩。。
师傅: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多为什么。
我说:好吧,那我屁股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师傅说:那年冬天豹子要吃你,被我赶跑了,但是你的屁股被抓伤了。
我说:……
我学武功的本意不是为了行侠仗义,也不是为了闯荡江湖,更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是为了吃上一口豹子肉。我五岁那年冬天,一头山豹饿极了闯进道观,张牙舞爪,却被深藏不露师傅一根木棍制服。那个冬天,我们吃上了豹子肉,没有肥肉,嚼劲好,真香,吃完后全身热腾腾。
从此我天天嚷着要学武艺,师傅却只给了我一柄木剑,只教了我一招,刺,对着稻草人刺,对着树刺,对着河里的鱼儿刺,我觉得枯燥,想学更多。
师傅说,真正的功夫只有一招,便是一招制敌,你学更多的有何用?。
师弟学了一身强横外家功夫,师傅说学这些气力好,以后做农活快。当时我脑海里没有其他想法,觉得在这里呆着挺好玩,挺开心,后来我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道观的世界很小,道观真的太小。
我跟师傅说要下山,师傅不同意。
我问:为什么?
师傅说:为什么。
我问师傅说为什么不让我下山,师傅说为什么我要下山。我说,我已足够大,可以下山闯荡江湖。
师傅说:这不是理由,你从来脑子里就没有这些白痴的事。
其实我真的很笨,只是师傅认为自己太聪明。
我说:其实我觉得山上太小,道观太无趣,外面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师傅说道: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我问:要准备什么?
那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跟我说。
我回到房里,冥思苦想一整天,也想不出我到底要准备什么,师傅到底要让我准备什么。
两日后,我找到师傅,我说我一定要下山。师傅还是那句话,我想反正我也不知准备什么,于是便闷头闷脑地说了句:我什么也没准备!
师傅:看来你准备好了,你可以下山去了。
顿时我傻眼了,我到底准备好了什么。
临走前,我问师傅我到底有父母没有。
师傅说: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我说:有我便去寻一遭,没有我便去玩一遭。
师傅说:寻到了又怎样。
我想,是啊,寻到了又怎样,我会像惯例般的号啕大哭吗,可是一直是师傅养育我,我又怎么哭的出来。亦或是假装无事,那样又感觉不近人情。
我问:到底有没有
师傅答到:天地为母
我问:真的?
师傅说:捡的…………
临走前,师弟给了我一包袱,沉甸甸的,打开一开,白花花的银子,我哭笑不得,敢情师傅一直跟我们哭穷,这么多年青菜萝卜白吃了。
我对师弟说道,师傅是不是不不忍与我分离,躲在道观偷偷的注视着我,眼泪鼻涕跟着流。
师弟说:师傅说他在拉屎,没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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