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清歌来说,日子却没有什么分别。
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该睡的时候睡,没有什么不同,却也不尽相同。
过了元旦就是春节,再有几天时间就是春节了,霍家的年夜饭是一定要回去吃的。
上一次霍建亭在霍家揍了霍建声的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为难顾清歌,也没有人理顾清歌。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并没有因为立了春而暖和多少,温度仍然在零度以下,河里结着冰,树上挂着霜。
黑白灰是这个季节再普通不过的颜色。
顾清歌拿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回抽屉里。
就算是要登报离婚,至少也等过了这个春节吧。
单是霍老爷子那里,她就不得不给面子。
叶卓燃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殷勤,每天送一束和这个季节毫不相干的花来,偶尔也会请顾清歌吃饭。
两人的关系走到这里似乎就再也无法深入下去了,总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过着。
至于霍建声,顾清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每次回霍家吃饭,在饭桌上都没见过他,顾清歌甚至以为他消失了。
可财经版的报纸头版头条,到处是他的名字和照片,满天飞。
林小陌已然知道了顾清歌住在即将拆迁的老楼房里,说什么也不同意,逼着顾清歌从里面搬了出来。
如今的顾清歌住在离医院不远的一所小公寓里,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却足够她用了。
因着房子是林小陌的,连房租一并省了,倒叫顾清歌过意不去了。
虽然她总想着法子要还林小陌这份人情,可聪明如林小陌,又怎么会给她机会?
两人的友谊在这患得患失物欲横流的世俗光影里越发好的让人嫉妒。
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清歌没有再失眠,也没有再去想霍建亭。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人遗忘。
其实,忘记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
下了班,顾清歌匆匆往住所赶,
明天是周末,是她要去医院看母亲的日子,她想准备一些汤给母亲送过去。
买了一只鸡,放在煤气灶上开了小火闷着。
想到快过年了,便又给自己的弟弟打了个电话,催促他早些回来,陪母亲一起过年。
两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题又落在霍建亭的身上。
“姐,那姓霍的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顾清歌摸着还有些发疼的心,凄凉一笑,“别乱说,我跟他本来就没有关系,我正琢磨着离婚的事儿怎么跟妈说呢。”
“离了好,反正我就是看不惯那姓霍的!”
“得了,这事儿你先别跟妈说,天气不好,这阵子她的病又加重了。”
“行了姐,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来。”
挂断了电话,顾清歌靠在门框上。
明天吃饭的时候,如果再见到霍建亭,她该怎么做呢?
如果他不同意离婚,还是只婚不爱呢?
脑子一团乱,却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门铃突然响起来。
顾清歌走到门前,隔着猫眼儿看向门外。
“谁?”
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除了叶卓燃和林小陌,没有其他人。
林小陌和叶卓燃来之前都会打电话给自己。
这个时候,又没有电话打过来,敲门的又是谁?
从猫眼儿里望过去,外头站着一个人,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帽沿压的很低,看不到那人的脸。
“你是谁?”
顾清歌又问了一遍。
那人沉默半晌,哑着嗓子道:“查水表的。”
顾清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却不料,那人朝着自己直接就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三个人迅速把顾清歌五花大绑绑起来,相对一望,点点头。
“你们想做什么?”几个人都遮着脸,看不清面相,从绑顾清歌的手法来看,这些人都是惯犯老手。
见顾清歌问话,其中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回答道:“顾医生不必着急,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方便。”
“真正要找你的人,不是我们。”
因为是在家里,顾清歌只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是厚重的牛仔裤,脚上穿着居家拖鞋,身上还系着围裙。
手被反剪着绑在背后,原本松松垮垮挂在脑后的长发在挣扎中也被打散,乱糟糟的披在身上。
她的脸色因为惊恐而苍白着,和墨色的发形成一白一黑的强烈对比。
顾清歌是个医生,血肉模糊的场面她见得多了,面对这几个突然而至在歹徒,她并不惊慌。
虽然心底始终是害怕的,可她明白,这个时候,越是害怕,越没有用。
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你们要多少钱?”
“我老公很有钱,只要我向他开口,他一定会给的。”
这个时候,用钱来引诱这些人,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为首的人一边整理麻袋,一边把顾清歌往麻袋里塞,“你用不着诱惑我们,和我们谈钱。”
隔着黑色的面罩,顾清歌仍然能感觉到那人在笑。
“简直就是侮辱我们的智商!”
顾清歌被他们推搡的到处都痛,脑子却飞快的转着。
“我老公是霍建亭,想必。”
她的话还没说完,有人便撕了胶带贴在她嘴巴上。
随着嘴巴被封起来,她整个人也被装进麻袋里,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那些人虽然绑了她,封住了她的嘴,轻微的动作她还是可以做的。
被关在麻袋里,她仍然在挣扎,希望这附近有经过的人可以看到。
她不停在麻袋里发出不成音阶的“呜呜”声,想借此得到路人的关注。
可惜,那绑匪嫌她聒躁,直接把她敲晕了过去。
几个人很快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小巷子里,再转过几个弯,便没了踪影。
夜色渐浓,霓虹灯闪烁着,像是流动的河,越是喧嚣的地方,有些人反而越落寞。
顾清歌住的小公寓楼下,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在夜色里已经停留了很久。
驾驶座上,有微弱的红点一闪一闪,再贴近一些,便可以看到夹着香烟的指尖。
叶卓燃已经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
他不停的拔打顾清歌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楼上的房间里明明亮着灯,可这人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是不想接?
又或者是看到是自己的号码,不愿意面对自己?
再或者,她手机没带?
思忖良久,他终于还是下了车。
扶了扶耳朵上的眼镜,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朝着顾清歌住的楼道走去。
这房子原就是他的,只不过他以林小承的名义把这房子借给了顾清歌。
不说房子是他的,无非是怕顾清歌不愿意住而已。
她所住的那个地方,即将被拆掉,移为平地,而且,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一幢没有人家的拆迁楼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只好让林小陌帮忙,和他一起撒了这个谎。
步履匆匆,急忙忙赶到四楼,才发现,门竟然只是虚掩着,没有上锁。
这不是顾清歌的做事风格。
再把门推开一些,轻声叫她的名字,“清歌。”
厨房里的灶台上还开着细小的火苗,鸡汤的清香味儿钻的满屋子都是。
叶卓燃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顾清歌的人。
他掩了门,朝着洗手间走去。
“清歌,你在吗?”
敲了半天门,毫无回应。
“清歌,对不起了。”
洗手间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叶卓燃彻底傻眼。
放眼整个屋子,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他又拿起手机拔打顾清歌的电话,才发现,她的包还扔在沙发上。
房间里没有人,手机没带,鞋子还放在玄关处,连外套都还放在沙发上。
厨房里还煲着鸡汤。
这顾清歌到底去了哪里?
下楼买东西么?
楼下就有便利店,买什么东西要花那么久的时间?
而且,竟然连门都不关。
叶卓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笼上来。
他又打电话给林小陌,确认顾清歌不在林小陌那里以后,他彻底凌乱了。
关了灶台上的火,他匆匆赶往楼下的保安处问询。
得到的结果是,顾医生早就回家了,回到家以后根本就没再出过门。
无奈之下,叶卓燃要求调楼阁里的监控录像。
当画面定格在被两个陌生人抬走的麻袋上时,叶卓燃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清楚的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他选择在第一时间内报警,提供了小区的监控画面。
收到消息的林小陌急匆匆赶来,陪着叶卓燃一起,找寻顾清歌的下落。
时间过的很快,一夜的时间转眼过去,太阳一如既往的升上来,照亮人间。
此时的顾清歌被关在一间充满男性气息的房间里,四周一片黑色,连窗帘都是黑色的,床单和墙上的布景亦是黑色。
许是惊吓过度,又许是穿的太少,再或者是她太累了,总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竟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