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承认自己不如夏晴勇敢。
如果换成是她,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至少她爱自己的身体,胜过爱那个男人。
爱情从来不是全部生活,可有好的身体,才会有好的生活。
如果连好的身体都没有了,又怎么生活下去?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数羊已经数到了几万只,可她还是毫无睡意。
当当当。
传来敲门声。
顾清歌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过去。
“谁?”
“顾清歌,开门!”
门外传来熟悉的男声。顾清歌不是听不出来门外的人是谁。
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见他。
“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狂跳不已的心在她胸口下剧烈的扑腾着,只要稍有一点点犹豫,刚刚做下的决定就会化成泡影。
在这之前,在医院看到他走向夏晴的那一刻。
她就告诉过自己:顾清歌,你该死心了。
可他,为什么又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来动摇她的决定?
“顾清歌,你开不开门?”
门外的霍建亭已然失了耐性,开始很大力的砸门。
她真想朝着门外的人冷笑一句:霍建亭,我就是不开门,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闭上嘴巴,默不作声。
沉默是金。
霍建亭,你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爱你,才纵容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自己。
我爱你爱到骨子里。
你是我的全部。
可是,我也会累。
我也会倦。
现在,我累了,我想放手了。
可不可以?
为什么你还要来撩拔我摇摆不定的心?
顾清歌把头蒙进被子里。
任泪水无声的滑落。
世界之大,只有这一方被窝最温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也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硕大的敲门声在整个空荡荡的大楼里回荡。
却一直没有敲开那道门。
门外的霍建亭是颓丧的,甚至带着些焦虑和担忧。
他从来不知道,等待的滋味儿这么漫长。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担心过。
担心门里的那个人不理自己。
担心她不会来开门。
霍建亭把夏晴送回病房以后,急匆匆拿起衣服就走。
却被夏晴抱住了腰。
“夏晴,你放手。”
知道她是病人,不忍心牵动她的伤口,伤害到她。
怎奈,夏晴死死抱着他,怎么也不撒手。
“你要去找顾清歌,是不是?”
“现在你已经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对不对?”
“建亭,想想夏楠,那个时候她对你多好啊。”
“如果,现在她知道你跟间接害死她的人在一起,你觉得她会心安吗?”
提到夏楠,霍建亭所有的动作都化成了风。
夏楠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不管他有多想离开这里,为了夏楠,他只能留下。
夏晴是夏楠最在意的人,她一定不希望自己这么对夏晴。
夏晴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让霍建亭离开。
无奈之下,霍建亭只好安抚她的情绪。
她是夏楠的姐姐,不管怎么样,夏楠一定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他只好放下衣服,重新坐回来,把夏晴抱上床。
夏晴说什么也不肯睡,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生怕他消失一般。
霍建亭耐着性子,哄了又哄,直到凌晨才脱身。
刚才顾清歌离开时,眼底的那一抹绝决他看的清楚。
如果连深爱自己的霍太太都放弃自己了。
那霍建亭是不是很失败?
趁着夏晴睡熟之际,他迅速逃离医院,跑到车库,飞身上车,直奔顾清歌的住所而去。
经过一家花店时,他还是忍不住又买了一大束红玫瑰。
这花原本就是要送给她的。
这个时候,再送,不知道会不会有点晚?
当他用尽全身力气砸门的时候,他抱着这样的惊喜想送给顾清歌的时候。
她却把门紧紧的关上了。
那是不是说,霍太太已经放弃了自己。
连心上的门也关上了?
霍建亭在门外呆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见顾清歌始终不理自己,狠狠扔下烟头,终于决定放弃。
“清歌,那个。”
“我走了。”
“你好好休息吧。”
幸好这是空楼,拆迁的人家早就搬的一干二净,否则,早就有人来警告霍建亭了。
听他说走,顾清歌愣了一下。
他要走了。
要不要给他开门?
要不要追出去?
开了门又怎样?
追出去又怎样?
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顾清歌,你醒醒吧!
房间外很安静,安静的只有风声。
顾清歌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来到门前,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从猫眼里看着外面的情景。
果然,他不在。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
霍建亭,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她虽然恨霍建亭的匆匆离开,却更恨自己。
明明说好不再爱,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为什么还对他有期待?
倚着背后的门,身体一点一点滑落。
最终,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霍建亭,就这样走了。
原本,她还给自己找了回头的借口。
霍建亭,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说愿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肯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哪怕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亦都可以接受。
可是现在,你的坚持只有三分钟的热度么?
地板那样凉,风那样冷。
却,终不及,她的心冷。
厨房的窗户传来的响声。
顾清歌吓了一跳,擦干净眼泪就朝着厨房跑过去。
还没走进厨房门,便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不是霍建亭是谁?
那人从窗户里钻进来,一脸的不悦,头发上还沾着灰尘。
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顾清歌,他眉头皱的像山一样。
“顾清歌,你个蠢女人,竟然不给我开门!”
她站在那里,惊讶的看着他,很难想像。
堂堂的霍氏大总裁,竟然从窗户里钻进了她的家。
相思。
终是不及。
那人眉眼。
她索性不再阻拦他,站在那里,看着玉树临风的霍建亭钻窗户,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呢!
霍建亭藏青色的风衣上还带着灰尘,白压压的,和深色的风衣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站在那里,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递到顾清歌跟前。
“霍太太,送你的。”
顾清歌很惊讶。
坦白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霍建亭,
爬窗户的霍建亭。
送花的霍建亭。
一身灰尘的霍建亭。
每一面都是她不曾见过的建亭。
却,又真真实实的摆在她眼前,不由得她不相信。
迟疑着,一直没有伸手去接他怀里的花。
只是那样,惊讶的,讶异的望着他。
他叫她霍太太。
他从窗户里爬进来,特意来送一束玫瑰花给她。
今夜有太多的事让人想不透,看不明白。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霍建亭疯了。
叶卓燃疯了。
霍建声疯了。
连她自己都跟着疯了。
见她迟迟不接花,霍建亭也不催她,只是伸长了胳膊,把花放在她跟前。
“阿嚏。”
不知怎地,霍建亭就打起了喷嚏。
一个接一个,喷嚏连天,无法停下来。
糟糕!
这时的顾清歌突然想起来,他对花粉过敏!
一定是过敏了。
“你过敏了,我去给你找药!”
放在她眼前的红玫瑰却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连带着还挡了她的去路。
“阿嚏。”
霍建亭不停的打着喷嚏,已然无法再说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意思却非常明显,不接花,她就不给她出门的机会。
可是不把花接过来,他就会一直这样打喷嚏。
她抬眼看他。
他的脸已然开始微微发红,带着咳嗽,连呼吸都急促了好多。
可那束花就死死放在她的去路上,一动不动。
她终于妥协,一把抱过花,把花放在墙角,转身就进了卧室找药。
她找到药,匆匆忙忙塞到霍建亭手里,看着他吃下去。
霍建亭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在顾清歌的指挥下吃了药。
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却已然不再呼吸急促。
顾清歌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
扶着他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开始给他测体温。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她坐在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霍建亭。
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人男人,深更半夜从窗户里爬进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