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那你想怎么样?”
“霍建亭,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如今你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还敢这么嚣张的跟我说话,看来,你是不准备要他们的命了。”
霍建亭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这种说话的语气,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很显然,对方并不知道现在的“霍太太”是夏楠假扮的,难不成,他还没有见到夏楠?
至于孩子。
他又怎么舍得让二宝犯险?
为了演戏更逼真一些,霍建亭只好软下口气来,向对方说着一些服软的话。
“行了!霍建亭,你不用再给我灌迷汤了,照我说的话去做,准备好转赠合同,署上你的名,盖上霍氏的公章,在家安心等我电话。”对方也知道语多必失,特别是在霍建亭这样的人面前,话越少越好。
霍建亭猜到对方大约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还想继续拖延时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对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霍建亭把视线转到月惜晨身上,“怎么样?”
月惜晨皱眉,“有点麻烦。”
“有办法解决吗?”连月惜晨都说麻烦了,看来,对方不是一般二般的狡猾,霍建亭好看的眉心拧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惜晨低着头,在电脑和一大堆仪器前埋头奋战,有些失望的道:“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如果连这个办法也不行,大约就真的只能按他们说的,带着你的转赠合同去了。”
霍建亭沉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声的拍了拍月惜晨的肩膀,走了出去。
对方是只老狐狸,非常狡猾,单看对付罗欢欢的手段就知道了。
好在,清歌被他藏的很好。
不过,是不是应该把清歌藏到更深一点的地方去?
霍家毕竟人多眼杂,还有内鬼没找出来,如果被那个人知道清歌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只怕两个保姆要有危险了。
虽然说保姆的命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但是,他不能让两个保姆白白失去生命。
于是乎,他转身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里,给清歌做思想工作。
霍建亭在给清歌做思想工作的时候,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霍天齐也住院了,这个时候的霍天齐,正住在市里最高级的心脑血管疾病医院里,由于抢救的及时,他的脑溢血复发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没有能带走他这条老命。
这不,老爷子这会儿正在晒太阳呢。
五月底的阳光,虽然已经有了一丝热意,但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红红的月季花就在他身旁,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在鼻尖里。
负责照顾他的,是老管家阿诚,从霍天齐白手创业那天起,阿诚就一直跟着他,到如今,已经是四十年了。
霍天齐看着鬓际已经斑白的阿诚,笑了笑,“阿诚,我们都老了。”
“老了。”
阿诚一直跟着霍天齐,从未取妻生子,所以,对于霍天齐来说,他不仅仅是一个管家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阿诚是他的兄弟,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阿诚松开轮椅,在他身旁的绿草地上坐下,微微一笑,“是啊,我们都老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该见阎王了,不过,在阎王之前,好歹见到了金孙。”
一提起两个小金孙,霍天齐乐得合不上嘴,“你还别说,这两个孩子我都喜欢的紧,虽然报纸上写成那样,但是,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管他是不是亲生的呢!我相信在清歌的照顾下,两个孩子都会是孝顺父母的好孩子。”
阿诚也跟着点头,“少奶奶是个好人,只不过,她太善良了,这性子,始终是要吃亏的呀。”阿诚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霍天齐却并不以为意,“阿诚,你错了,吃亏是福,你没瞧见清歌多有福气吗?”
两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相视一笑,爽朗的笑声在草坪上传开。
艾天齐带着夏俊明也出现在这家医院里,对于艾天齐,霍天齐自然是不认识的,到是艾天齐,因为清歌的关系,跟他有几面之缘,也算是认识他。
把夏俊明送进检查室后,艾天齐站在楼梯口的窗户前,俯看身下的花园。
花园里香艳的月季花旁,坐着霍天齐和他的老管家,花园后办公楼的拐角处,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和一个小护士在说着什么。
两鬼鬼祟祟半天,小护士慢吞吞的拿着一颗药朝着霍天齐走了过来。
小小的白色药片放在一次性的透明药丸盒里,盒子旁边放着一次性纸杯,杯子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小护士推着手推车,来到霍天齐身旁,“霍老先生,吃药时间到了。”
霍天齐点点头,伸出手接住了药丸,朝着小护士微微一笑,“谢谢。”
不知道怎地,小护士有些紧张,手一歪,热水就倒在了霍天齐的手上。
小护士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阿诚立刻拿出自己的手帕,替老爷子擦掉了那些水。
小护士去捡掉在地上的水杯,第一次没有捡起来,又捡第二次,竟然还没有捡起来。
阿诚的视线落在小护士脸上。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正紧紧盯着自己,小护士更加紧张了,那个纸杯捡了四五次,竟然也没有捡起来。
最后还是阿诚捡起来,递到她手上的。
小护士姓林,一直在霍天齐身边照顾着,对霍天齐关心有加,是个好孩子,平时做事也利落干脆,今天却这么反常,让阿诚和霍天齐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小林啊,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家里有事?”
霍天齐那是商场上摸爬滚打走出来的人,这丫头平时做事还是可圈可点的,今天的反常让他不由得对她多看两眼。
连阿诚也皱了眉。
小林嗫嚅半天,只淡淡的道:“没什么。那个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她笑的牵强,霍天齐和阿诚都是过来人,也知道女人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会不太舒服,也就没有再问。
由着她去了。
等到小林重新拿着一杯水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了,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失态。
把水递到霍天齐手上,“霍老先生,服药吧。”
霍建亭简简单单道了声谢,拿过药,先往喂里喂了一口水。
捏起白色的小药片,往嘴里送。
冷不丁,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一抬眼,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年轻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宇间带着股子清冷,眸色深沉,却透着一股子清明。
霍天齐笑了笑,“这位先生,我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病痛,您不让我吃药,这恐怕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霍天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孩子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艾天齐站在霍天齐跟前,指了指那片白色的小药丸,“这种药里含有苯妥应钠,对于有血栓或者梗塞的人来说,是不可以服用的。”
一旁的小护士吓得瑟瑟发抖,急忙摆手,“不关我的事。”
“不关我的事。”
阿诚立刻上前,摁住了她,“老实交待,谁让你来给老爷送这种药的。”
小护士哭的稀里哗啦,“不是我。不是我。”
“是他们抓了我的弟弟,用我弟弟的性命要胁我。”
“我是逼不得已。”
艾天齐并不打算在这里多留,这是小坏蛋的公公,霍家唯一一个疼爱她的长辈,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的坏,小坏蛋一定会很伤心的。
所以,他选择走过来,制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由于刚才走的急了些,所以,现在有一点轻微的热意在身上漫延开来,下意识的,艾天齐卷了卷袖口,露出他精硕的小臂。
阿诚扭着小林去见院长了,空旷的花园里只剩下两个人。
艾天齐手腕上带着一个小小的蓝色的星星,在太阳光的折射下,闪着耀眼的钻芒。
霍天齐的眼神停驻在那颗蓝色的小星星上,喉节滚动,似乎在压抑着情绪。
“年轻人,你手腕上的这颗星星哪里来的?”霍天齐激动的面红耳赤,他说话不似正常人那般利索,这一句话憋了半天,才终于吼出来。
艾天齐抬了抬手腕,“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遗物。遗物。”霍天齐望着那颗星星,手指在颤抖,“可以。借我看看吗?”
艾天齐抬起手腕,伸到他跟前。
霍天齐看了半天,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艾天齐,却已然看到了做完检查的夏俊明,头也不回的朝着夏俊明去了。
霍天齐在他身后大喊:“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好好谢谢你。”
艾天齐头也不回的朝着他挥了挥手,“老伯,不必了,我是冲着顾清歌是您儿媳妇才帮你的。”
儿媳妇?
清歌?
等霍天齐再想问的时候,艾天齐已经不见人影了。
霍天齐望着他远去人背影,嘴里念念有词,“建声。建声。”
可惜的是,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只留下霍天齐长长的叹息声。
很快,霍建亭就知道了父亲这里发生的事,他急匆匆赶过来,探望父亲,在得知是艾天齐救了父亲以后,他有一瞬间的发怔。
没想到竟然是他救了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