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打个寒颤,霍建亭这样细密的心思,如果用在对付自己身上,后果会是什么?
她不敢想。
见夏楠一直沉默,对方又开了口,“楠楠,不是叔要给你扣大帽子,实在是,这件事,叔必须要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夏楠顿了顿,才道:“叔,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去幕府山的时候,恰好碰上了霍建亭,我想,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只是,他没有点破,布好了局,等着我们上钩。”
对方似乎在抽烟,不停有吸气吐气的声音传过来,“好吧,我知道了。”
“真没想到,霍建亭这么狡猾!我到是小看他了!”
夏楠一直没有再出声,他不知道对方是一种什么态度,只有等。
抽屉里的药已经见底了,如果他再苛扣她几天的药,她又要痛苦上一个礼拜了。
那种噬心剜骨的疼,真心让人想死。
可偏偏又死不掉,只能活生生承受着。
电话里很安静,两边都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声音,“夏楠,上次,我让你给霍建亭下的药,你下了没有?”
夏楠咬咬唇,“叔,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对方明显吃了一惊,“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夏楠这才道:“其实,我一直有在霍建亭的饭菜里放药,可惜的是,他吃了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曾经试探过几次,可他真的很好,跟没吃过的人一样!”
对方沉默。
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夏楠试探着又问他:“叔,是不是你给我的药有问题?这种药不是说是新研制出来的么?还说是最快最直接的药,可我看霍建亭的样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跟没吃一个样!”
对方在沉默了很久以后,突然道:“夏楠,你已经暴露了,霍建亭应该早就知道了你在饭菜里下药的事,所以,你看到的很容易解释,第一种是,他把菜倒掉,换成了没有毒品的菜,第二种就是,她把你的毒品换掉了,即使你放进菜里,也不会对他有丝毫影响。”
夏楠顿时整个人向后跌去,头部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床头,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叔,我好害怕。”
“现在我要怎么办?”
“霍建亭会不会杀了我?”
夏楠急忙瑟缩在被子里,这一刻,她确实怕极了。
对方却是冷冷一笑,“夏楠,如果霍建亭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这话一说,夏楠顿时安静了少许,紧紧抱着被子,听着电话。
“夏楠,听我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安安静静的呆着,等到孩子平安生下来!”
“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找了几个兄弟,在街头伏击了霍建亭,这会儿,他正躺在手术室里呢!”
“虽然我当时的目标是顾清歌,但是,既然他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我索性成全他好了。”
对方笑意很浓,“夏楠,我听说你摔了一跤,孩子如何?”
“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的话,你也不用活了!”
对方的话说的很绝情,可夏楠一点儿都不害怕。
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她就可以争到她想要的东西。
如果孩子没了,她第一个倒霉,又怎么可能会让孩子有事?
夏楠到底还是有些心疼霍建亭的,可又一听他是为了救顾清歌才受伤,所有的心疼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
“叔,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孩子的!”
对方很满意她的回答,微微一笑,“很好,以后不要在霍建亭的饭菜上做手脚了,换个方式,也许,你母亲给你的那个蛊比毒品更好使。”
很快,对方挂断了电话。
夏楠限入沉思里。
手下意识的在小腹上摸了又摸。
那里,已经明显的可以看到隆起。
此时此刻,她正为霍建亭孕育着一个孩子。
很多年以前,她就想为霍建亭生一个孩子,只可惜,从头到尾,霍建亭也只碰过她一次。
那个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霍建亭会一直这样宠着自己,爱着自己。
殊不知,男人的天长地久,连四年都经不起。
永远到底有多远?
在她和霍建亭之前,这个永远连四年都不到。
霍建亭竟然已经偷偷换掉了那些毒品,这说明他早就怀疑她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拆穿她?
是不是他还念着旧情?
再或者,他想从自己身上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
第二种可能性涌上来的时候,夏楠怔了一下。
霍建亭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这个吧!
可笑。
她竟然还以为他对自己念着旧情。
霍建亭,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和顾清歌好过。
如果注定我要在地狱里挣扎,那么,不如拉你和顾清歌一起陪我吧。
霍建亭,我很期待哦。
接下来,你会怎么对我呢?
还有顾清歌,如果我拉着她一起陪我下地狱,你会不会痛不欲生呢?
脸上的泪痕已然尽数干涸,连嘴角吐出来的血珠都已经凝固,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再恶毒一点。
当她身上集满所有的业障,会不会就被拉下地狱?
顾清歌,地狱之门已经为我打开,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吧?
几不可见的笑了笑,将手机扔回抽屉里。
然后在抽屉深处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小纸包来。
是上一次母亲给她的东西。
蛊。
微笑着攥进手心里,嘴角向上翘起来。
顾清歌,霍建亭,地狱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多寂寞啊!
你们一起来陪我吧。
医院里手术室上方的红灯还亮着,顾清歌和艾天齐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等待着。
艾天齐把他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顾清歌,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说了。
如果小坏蛋以后能小心一些,也不枉他受这一次伤。
他的小坏蛋,从来都是那么天真善良,一心为别人考虑。
很快,有急促的脚步声自手术室内传出来,接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谁是霍建亭的家属?”
清歌急忙上前,“我是。”
因为没有看到霍建亭被推出来,所以,她的一颗心是被吊起来的,七上八下,一片混乱。
因为霍建亭身份特殊的原因,小护士态度还算客气:“病人需要输血。”
清歌愣了愣,自己的血型她是清楚的,跟霍建亭的血型根本不相配。
“这。”清歌犹豫,“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血型。”
小护士看看她,“普通的O型血。”
清歌正在想办法,艾天齐突然走上前来,“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
小护士看他一眼,“跟我来吧。”
清歌却是吓了一跳,“艾天齐,你受伤了,刚才也流了好多血。”
艾天齐笑的脸上开出一朵花儿来,“我的小坏蛋,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清歌翻白眼,她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她是顾清歌自己的,好不好啊?
什么叫他的小坏蛋?!
简直就是太不要脸了!
好在艾天齐并不计较她的卫生眼,朝她挤挤眼睛,“放心吧,这么点血,死不了人的!”
艾天齐跟着小护士进了采血室,清歌站在手术室外等着,看霍建亭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又急忙朝着采血室去了。
清歌到的时候,小护士已经采好了血,艾天齐正拿棉签按着胳膊上的血管。
小护士递给清歌一包葡萄糖,“去给他冲一点。”
作为医生,采血后要补充葡萄糖,这点基本知识清歌还是知道的。
艾天齐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不似平时那么活泼。
清歌没说什么,转身去服务台问小护士要了个一次性杯子,给艾天齐冲了杯葡萄糖水。
她刻意多放了些葡萄糖。
当她把水递给艾天齐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重新穿好了衣服坐在那里。
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
到底还是有些不忍的,急忙把水递给他,“有点烫,你慢点喝。”
艾天齐半闭着眼睛,见她把杯子递过来,稍稍睁了一下眼睛,接过水杯,没有说什么。
他的小坏蛋,到底还是关心他的么?
心里闪过一片温暖。
“谢谢你。”清歌有些局促的对着道谢,眼神时不时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艾天齐心房上的一阵暖流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的小坏蛋,早就不是他的小坏蛋了。
她身边有那个男人,她最爱的男人,她这一辈子最在乎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救了她的男人,她也许连一句话都不会跟自己说。
可是,他真真切切的见到了她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唯独只有那个男人能给她的笑容。
皑皑白雪里,那个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去给她买最便宜的烤红薯,生怕错过她,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