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真的在乎。
那焦急的样子,显示着他有多担心。
他眉毛拧起来的模样,还真有些吓人。
结婚四年,她和霍建亭真正相处起来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半年左右,但是这个男人,总是那么轻易就击碎她竖立起来的心防,令她的爱无所遁形。
手背上的毒应该不是什么太厉害的毒,夏楠既然撑到现在都没事,她应该也没事。
手依旧覆在男人好看的唇形上,笑得眉眼弯弯,“霍先生,夏楠叫了那么久都没事,我又怎么会有事呢?还是等医生来了再说吧!”
末了,生怕男人生气,她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我好害怕你又像上次一样晕倒。”
霍建亭没有说话,拿起卧室的电话,“医生到了没有?”
语气很是不好。
顾清歌坐在那里,反而乐得自在开心。
刚才霍建亭折断夏楠手腕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看样子,除了孩子,霍建亭对夏楠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这场仗,她还没有打就赢了。
心情一片大好。
被霍建亭在乎的感觉,真好!
随着霍建亭放下电话,有佣人匆匆忙忙进来,“少爷,徐大夫来了。”
“还不让他快点进来!”
少爷心情不好,都写在脸上了,佣人也不敢造次,急忙下去把大夫给送进来,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少爷给劈了。
少爷发起火来很吓人的,好不好?
家庭医生替清歌治疗完以后,又匆匆赶到夏楠房间里,替她医治。
夏楠这会儿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张俏脸早没了刚才的嚣张,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仿佛再发生什么,已经与她无关了。
清歌手背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沾染了蜈蚣毒,需要挂吊瓶祛毒消炎。
家里就可以输液,这会儿,清歌正靠在床头,一边翻着无聊的杂志,一边等药水输完。
霍建亭则是陪在她身旁,端茶递水,颇有好丈夫的风范。
顾清歌的电话响起来。
霍建亭把手机替她拿过来,看一眼来电号码,立刻替她挂断。
“谁?”清歌忍不住问他。
霍建亭没好脸色,把手机又替她放回包里,直接关机。
“季盛东!”
就知道霍建亭对季盛东有意见!
这男人,把所有跟她关系好的异性都当敌人。
“霍建亭,你讲讲道理好不好?那是我的电话诶。”清歌无奈,看着那个一脸黑线的男人,忍不住又在心底臭骂他。
“你接夏楠电话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凭什么我就不能接我朋友的电话啊?”
顾清歌觉得自己很委曲,自从跟霍建亭在一起以后,找她的电话经常被某个男人掐断。
霍建亭白她一眼,“我和你不一样!”
手上插着输液管,她原想起身去拿包包的,结果,霍建亭那个混蛋把她的包包直接拿到了里间的卧房里。
她只能站在那里望着输液管生气。
“霍建亭,我拜托你,季盛东是我朋友,我接他电话有什么不可以?”
“万一他有什么急事找我呢?”
霍建亭确认门已经锁好,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回来,在床畔坐下,“他能有什么事找你?”
无非是想占你便宜罢了!
他原想说这句话的,顾及着霍太太的感受,愣是没敢说出来。
“季盛东不是给你放了半个月的假吗?还有什么事?”
顾清歌欲哭无泪,“霍建亭,不带这样的,你可以接别人电话,为什么我不能接?”
霍建亭抬高了下巴,冷眼睨着她,“我说了,我和你不一样!”
“那个季盛东看你的眼神,明明就有问题,那么恶心的眼神,我看了都觉得恶心,为什么你一点也没感觉呢?”
季盛东看她的眼神恶心?!
拜托,她和季盛东之间清清白白,很纯洁的好不好啊?
就霍建亭这个男人能瞎想。
顾清歌很生气。
生气也没有办法,现在包包被锁在房间里,霍建亭又在旁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是她想拿手机也是不可能的了。
只好寄希望于身旁的固定电话。
想了想,她应该是记得季盛东的手机号码的,给他回过去就是了。
手还没有动,霍建亭豁然起身,直接拔了电话线。
“你给我好好休息,不准打电话!”
顾清歌扁着嘴,简直气疯了。
霍建亭怎么可以这样?
蛮不讲理!
霸道又无赖!
算了,看在他是为自己身体着想的份儿上,她不跟他计较!
霍建亭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由愤怒到平静,然后到无奈,最后躺下来。
嘴角向上弯起来。
“这才乖,妞妞,你该休息了。”
“你睡吧,我守着你。”
许是怀孕的人都嗜睡的原因,又许是他轻哄的话语太过温柔,再或者是她累了,总之,很快,顾清歌就陷入了梦乡里。
安静的如同小孩子一般。
霍建亭就这样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要把她看到自己心里头去一般。
一夜好眠。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艳阳高照了,顾清歌冷不丁的坐起来,“迟到了。”
趴在她床边安睡的男人直起身,伸个懒腰,微微一笑,“你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用上班的。”
手忙脚乱收拾的女人这才停下来,坐回到床边。
“连这个都忘记了,难道我真的老了么?”
情不自禁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照了照。
“瞎说,我的霍太太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老?”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出现在镜子里,与她站成一排,搂着她纤细的腰肢。
镜子里映出一男一女的脸。
男的高大挺括,丰神俊朗,眉如星画,眸似点漆,刚毅有棱的脸,处处透着威严。
女人小巧秀丽,柳眉若远黛,星眸似曜石,唇不点而朱,颊不粉而脂,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儿。
一男一女出奇的搭。
顾清歌撇撇嘴,“跟你在一起这三年,我的心老了至少三十岁,现在的我,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心却早已沧桑的像六十几岁。”
三年来的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当她是隐形人,最后当她是女佣,这些,统统都是他做出来的!
他竟然对霍太太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
实在是不可原谅。
下一秒,清歌的手落入他宽厚的大掌里。
霍建亭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开口,“妞妞,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好,如果你心里有气,就冲我发,不管你是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叫我做什么都行!”
霍建亭字字珠玑,落地有声,眼眸中尽是真挚。
浓得化不开的情意缱绻在从窗口吹进的秋风里。
顾清歌想了想,“该怎么罚你好呢?”
她的视线在男人脸上来回巡梭,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
“霍建亭,罚你一辈子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一辈子只能守着我一个女人!”
霍建亭突然就笑了开来。
指尖轻轻刮过她的俏鼻,“就这么简单吗?”
清歌白他,“这些事,做一天很简单,做一个月也很简单,可是,做一辈子是很难的,如果你不能做一辈子,那么,请你放开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落入男人壮硕的怀抱里。
“妞妞,你说的这些,不是惩罚,是一辈子的诺言,罚我一辈子太少了,你应该至少罚我三辈子。生生世世。”
她明明不爱哭的,为什么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却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情话太美,太过诱人,她一颗在悬崖边徘徊的心,又一次落回到了霍建亭身上。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霍建亭,她要怎么办?
已经要四个月了,她还能再瞒多久?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他,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很短暂,很短暂。
也许,下一秒,她就将再一次被打入无尽轮回的深渊里,不得救赎。
“建亭,你喜欢孩子吗?”因为拥抱,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小心翼翼的猜测着,问着。
“孩子?”霍建亭吃吃笑。
“你说的是夏楠的孩子?”
“我一点都不想要!”
顾清歌的心顿时就凉了大半截。
霍建亭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孩子吗?
夏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他都不喜欢,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如果不是他的,又该怎么办?
幸好没有说出来。
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就要说出这个事实了。
默默咽下喉间的苦涩,把视线转向窗外很好的太阳。
太阳那么好,那么灿烂,暖暖的照着大地,可是她的心却那么冰,那么凉。
哀伤透过阳光折射到她的眼睛里,涨得发酸,酸得想让人掉眼泪。
幸亏,他们现在是拥抱的姿势,他看到不她眼底的泪,亦看不到她的纠结。
霍建亭,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孩子的话,我想,我可以离开。
孩子是无辜的,它虽然还很小,但我能感觉到它在我体内生长,是我血脉的延续。
我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流掉它,但是,我舍不得。
宝宝,等妈妈有机会离开,就带你走。
到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去,哪怕是没有爸爸,妈妈一样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
相信我。
“在想什么?”男人眸底是深深的情意,落在她苍白的小脸儿上,“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
顾清歌急忙按住他的右手,“不用,我没事。”
挤出一抹笑容,把尽头那抹阴霾也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