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觉得导致我出车祸的人不是霍伯伯,但是录音上有些话,听起来,我出车祸却像是霍伯伯故意而为呢。”
霍天齐面色一怔。
他就知道夏楠没安好心。
微微一笑,“你大可以把这份录音交给警察,让他们来查我。”
夏楠出车祸的事,并不是他指使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霍伯伯不妨听听看吧。”夏楠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机,按了几下,一段模糊的对话从听筒里传出来。
“夏楠,我再给你两千万,离开我儿子,否则,别怪我霍天齐下狠手!”
“霍伯伯,您不要这样对我,我和建亭是真心相爱的呀!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夏楠,这是我最后的限度,两千万或者永远消失在N市,你自己选一个吧!”
“霍伯伯,不要。不要。不要逼我离开建亭。求您。”
剩下的,是夏楠断断续续的哭声。
清晰的声音传过来,霍天齐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小夏,我真没想到,小小年纪,你的心机就如此之深,不愧是夏家培养出来的好女儿!”
夏楠把手机重新放回到口袋里,脸上依旧挂着笑,只不过,是一种清冷的笑,笑的有些人。
“霍伯伯,您不必着急,也不必生气,这段录音我是不会放给任何人听的。”
霍天齐深褐色的眸子看向她,笑的有些难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这话都说的少。”夏楠很是得意,把霍天齐身前的碗朝着霍天齐又送了送,“霍伯伯,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您好好安享您的晚年,不要再插手我们后生晚辈之间的事而已。”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建亭的,您总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外吧?”
霍天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默默的喝着汤。
夏楠的意思是叫他不要再管家里的事,可是,他怎么觉得她这话大有深意?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他的孙子,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孙子有事,眼下这夏楠一直在跟他打马虎眼,他又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看着霍天齐把汤喝完,夏楠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机票来,放在书桌上,轻轻推到霍天齐跟前,“霍伯伯,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我请您去法国旅游,七个月后,等我的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有人送您回来。”
霍天齐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怕我这把老骨头妨碍你的好事?”
“你瞧我这双腿,都已经不能动了,连说话都不利索,又怎么会威胁的到你?”
看夏楠的意思,似乎是想把自己支走,离开这城市,可是,谁知道她安排的是些什么人?
又是不是变相把自己软禁?
夏楠的笑仍然挂在脸上,却多了一丝狰狞的成份,“无所谓,霍伯伯不愿意去也不要紧,大不了就是我把这份录音交给警察,让他们请您到里头去呆个几天而已。”
“我知道霍伯伯没做亏心事,不怕进那种地方,可是像霍伯伯这么爱惜名声的人,总不希望自己晚节不保吧?”
夏楠虽然笑着,她的笑却像美女蛇一样令人惊恐。
饶是霍天齐这样的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妮子的手段。
既然自己首先被排斥在霍家之外了,那么,他不妨就到国外去转转,权当是散心了。
他相信,以霍建亭的实力,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
只不过,自己那个傻儿子那么迷恋夏楠这个女人,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来!
知子莫如父。
霍建亭是个什么样的人,霍天齐看得比谁都清楚。
这孩子,什么事都喜欢装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面对,面对他越是在乎的人,就越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很多时候,经常会让人会错意。
好在,清歌那孩子不太计较这些,也只有清歌那样的孩子跟他在一起,他才是幸福的。
可惜啊可惜。
天不遂人愿啊。
会意的笑笑,把机票收回到自己掌心里,“你们后辈们的事,我不想管,也懒得管,我年纪大了,只想好好安度晚年。”
“要我暂时离开霍家也行,不过,我不会去法国,我自己有地方去,这几天我安排一下,后天就走,怎么样,不耽误你吧?”
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夏楠的机票推回去。
夏楠一愣。
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收回机票,拿着空碗,转身离开。
霍天齐望着夏楠离开的背影,暗自发呆。
晚霞红遍了整个天空,残阳如血一般鲜红,映在绿油油的树叶上,连带着叶子也沾了几点红晕,像是被红枫染就一般绚烂。
整个城市都陷在血色残阳里。
王三五站在治疗室外,脑袋却不时的透过玻璃窗朝里头望着。
治疗室内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替霍建亭上药,清洗伤口。
顾清歌则是安静的陪在一旁,配合着医生的工作。
半躺关靠在病床上的男人正是霍建亭。
这会儿,医生正在替他血肉淋漓的腿消毒,酒精沾在伤口上,痛得离奇。
他却硬生生咬着牙,一声都不曾吭过。
顾清歌站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替他拭着额际的冷汗。
这男人,明明那么疼,却还是硬生生忍着,叫她如何不心疼?
“疼就叫出来,没人笑话你。”大约是跟这男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他了。
话一出口,顾清歌不免有些后悔,
这男人性子那么高傲,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因为这些小伤小痛而叫出来!
霍建亭的眼睛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亮起来,那一瞬间的光明,几乎要照亮整个屋子。
长臂一伸,直接就握住了顾清歌忙碌的手,“有你在,一点都不疼。”
到底有多疼,顾清歌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以历过,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明明忍的都流冷汗了,为什么还说不疼呢?
他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背上,明明是凉的,心里却莫名被温暖包围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
连替霍建亭消毒的医生都不由得赞叹:“先生您真厉害,这么大一片伤口,您竟然吭都没吭一声。”
霍建亭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落在顾清歌身上。
天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激动,终于寻回他挚爱的珍宝,别说是受这点小伤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
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在埋怨这医生:现在的医生,都这么不懂看人脸色吗?
他明明想老婆想的要死,他却还在那里磨磨叽叽,把他的腿包得跟个娘儿们似的!
“医生,上点药就行了,不用包!”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才弄成现在这副惨样。
裤子被撕扯的只剩下一条又一条的零碎破布,胡子拉渣,眼睛里全是血丝,连衬衫都是脏的,如今,要是在他腿上再绑几条纱布,不是更难看?
他敢打赌,现在把他随意放在哪个路口,在他跟前再放个破碗的话,肯定有人丢几块硬币给他。
医生摇头,“先生,这伤口若是不包扎的话,怕会发炎呢。”
“我说不用就不用!”霍建亭火大,连声音都抬高了不少,加之他平时又冷漠,这声音就显得格外尖锐。
医生手上的纱布松了松,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下去。
正犹豫的当口,顾清歌开了口,“医生,给他好好包扎一下。”
医生看向两个人,有些不耐烦,这个大冰砖脸,他实在不想再和他多呆一分钟,光是他的眼神,就快把自己给杀了,要是再呆下去,小命儿不得没了。
这女人还让不让他活啊?
“那个。听谁的?”医生下意识的还是有些怕霍建亭,但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如果没把病人处理好,他自己于心不安。
“听我的!”
“听我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
一个是冷冰冰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男声。
一道是温柔婉约的女声。
医生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湿透了,这下麻烦更大了,只好硬着头皮又问:“到底听谁的?”
霍建亭刚想说什么,顾清歌一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直接命令医生,“医生,别理他,他归我管!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给他好好包扎!”
医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打从进这间治疗室开始,这个男人就用一种要杀人的眼光看着他。
他又没怎么样,只不过多看了他身旁衣衫不整的女人一眼而已,也是他的错吗?
谁叫那女人穿成这样的?
霍建亭很想打人,但是他不敢。
霍太太在这里,天大的怒气也得忍下去,谁叫现在他归霍太太管呢!
一听到霍太太那句话,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
他归我管!
现在的霍太太,大有霍先生的风范了,连说话都越来越像了呢。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很生气。
想到又不能跟霍太太吵架,只好生生又忍了下去。
说实话,他之所以急着赶这个医生走,是有原因的。
之前因为他受伤的原因,霍太太扯了自己衬衫的下摆来替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