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片刻,余措整理了下脑海中的东西,整理好心情,朝着北边行去。
向北行了估摸小半时辰,林木变成了低矮的灌木丛,草地也遮不住出点点的土泥地面。余措嘘了一口气,终于出了森林的范围了。
一条泥土宽道仿佛土色的长龙,蜿蜒着伸向远处不知何方,青草野花夹杂长在路的两侧,也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在车辙印里探出头来。
站在一个土墩上,余措眺望远方,心道:“按照日程计算,我应该已经错过了约定,丢丢他们应该到了灵宗宗门,可惜当时走得过于匆忙忘记询问灵宗山门位置了,看来只得找人问问,直接赶过去了。希望这下别再出什么纰漏,一切顺利。”
日头开始西斜,阳光也变得暗淡几许。
余措继续前行了百八十米,沿途就遇见了稀稀疏疏的行商客旅。
这时,前方也出现一个小茶摊,行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找个座位,喝口热茶解解一路来的疲乏。余措心里喜出望外,“有人了,就能问出来灵院的所在之地。”
快走了几步,也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一名小二搭个白毛巾走上前来:“小客官,来杯我们这特质的茶水,消消热,去去乏,这一路行走,估计累坏了吧。”
余措假装瞪眼:“哎,这话就不对了,客官就客官干嘛加个小字,小心我一会不给你付茶钱。”
小二也没遇见这么较真的人,忙解释道:“哎呦,客官,小子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要真不付帐了,老板会打死我的。”说着还斜眼瞅了下茶炉旁忙碌的摊主。
耸了耸肩,余措严肃的表情变得微微一笑:“开玩笑的。对了,小二哥,你可知灵院山门在哪里啊?”
“灵院山门?小哥可是要前往哪里求师?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刚巧群殴前几日从哪里回来。这也是沾了老板的光啊,你可是不知道,那灵院之地可真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小二来了精神,喋喋不休似要讲个几天几夜。
余措忙挥手打断小二的话,道:“停停停,小二哥,那些事不重要,你先告诉我从这如何去往灵院吧?”
小二也不尴尬,停下话头:“不听算了,别人想听还不告诉他呢。呶,顺着这条小道,一路向西,过了一个小城镇补给一下,继续走个把时辰,赶天黑到水波城,休息一晚,第二日乘坐传送阵就能直接到达。你是求师的,可以免收传送的费用。”
知道路程,余措心里焦急,扔下几个铜板就走上小道。背后,小二又在另外的客人面前吹嘘自己到灵院的事情。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前方就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小城镇的轮廓。
余措的脚步瞬间又快了几分,可还未行至跟前,只听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光柱在城镇中腾空而起。
金黄的光柱冲破天际,撕碎之上的云层,染黄了周围的蓝天,几秒钟之后,光柱膨胀收缩,化作一个巨大的金碗倒扣而下。
纷乱声从其中响起,各种惊叫此起彼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光柱……”,余措心中不安,向着城镇飞快加速。
马嘶声起,一匹棕色马儿载着一人从巨碗内急冲而出,眨眼就到了余措身旁。
余措慌忙伸手挡住奔驰的马匹,连珠炮般问道:“这位大哥,敢问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有巨大的巨碗倒扣,你又为何如此慌张?”
棕马前蹄高高抬起,急嘶而停。一名男子探出头来,正要发怒,看了看余措的模样,略微收敛了下怒火,急声说道:“还能发生什么,灵师造孽啊。少年郎,前方马上就会成为一片地狱,,别前进了,跟我一起逃命吧。”
余措愣住,还未回答。却听城镇内的嘈杂声愈发大了。男子慌张朝后看了下,又看了下还没缓过神的余措,一咬牙,挥了挥马鞭,逃命而去。
“少年郎,不要多管闲事,快快离去,你好自为之,一切保命要紧啊!”声音在尘土中被高高扬起。
凝神感知了下远处的乱况,余措脸上浮出一丝冷色,朝着巨碗位置毅然而去。
近了,近了。可距离越近,喧嚣反而越小,似乎金光霎时屏蔽了所有声音,而光柱内的人也渐渐停止挣扎,似乎认命了一般。除了少许几人面色还流露出恐惧和不甘,其余的人眼神都空洞起来,弥漫着一种死意。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余措瞬间红了双眼,暴虐的气息将衣服高高鼓起。
金黄巨碗边缘站着六名身着紫衣的男子,六人手中印诀变换,同声喝道:“收!”
六条细长的绿色光线蜿蜒盘旋,在巨碗表面绘制出条条玄奥的符文,金色光芒忽闪忽现,突然绿色符文扭曲几下,变成邪恶的黑色光芒,与此同时,金色光芒大放,将一切掩盖,巨碗又变得正气盎然。
咯吱的声音传出,金黄巨碗开始徐徐缩小,看似缓慢却是极快,一瞬间光芒就收缩了几丈大小,光碗边缘每接触到一人或者牲畜之类的活物,其就炸开化作血雾,向着天顶的碗底飞去,一个接一个,没有一个逃脱,血雾越聚越浓,在碗底处翻滚不休,渐渐朝着中心凝结,一个实质般的血红丹丸显现出雏形。
这一幕仿若当时漠城的被屠再现,漠城众人在男子的招式下苦苦挣扎无果,最终灰飞烟灭,漠城也化作一片荒芜的沙漠。
余措黑发无风自动,狂野散开。眉心黑气萦绕,戾气环绕周身,“嘎嘎嘎”如鬼厉的声音从喉咙间发出。杀气四溢,周遭环境仿佛回到了腊月寒冬。那六名紫衣男子的身影也和屠杀漠城的男子身影逐渐合一。
转身,面向骑马汉子而去的方向,余措喃喃而语:“多谢了,大叔。可这世间有些事情,不能忍,也无需忍,忍了,后面的路就没法走了,哪怕会因此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