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465年,文成帝驾崩的那年,冯皇后的事迹才逐渐浮出水面。献文帝拓跋弘登上皇帝宝座,尊冯氏为皇太后。
事实上,冯太后并不是拓跋弘的亲生母亲,按照自创国以来的法律,为防止外戚擅权,北魏有“后宫产子将为储,其母皆赐死”的规定。拓跋弘两岁立为皇储后,其生母李氏即被赐死。不过,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一个深受先帝喜爱的皇后,会在9年时间里没有怀孕生子;又或者她曾经怀过龙胎,却使用各种手段,最终未能生下一男半女。福兮?祸兮?冯太后自己没生太子,却平安逃过死劫,坦然安坐太后之位。
根据北魏鲜卑人的习惯,帝王或一些地位很高的那些部族头领去世以后,要有“累犬护驾”。也就是烧掉皇帝生前穿过的衣服、经常坐的椅子、睡过的床榻等等,据说这些物品烧掉后会变成护驾的神犬,护送皇帝的灵魂回到鲜卑族的发祥地——赤山,所有大臣和后妃还要到焚烧现场哭丧。
在现场,年轻的冯太后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可见,冯太后这出戏演得确实逼真,如果她真想追随死去的丈夫,大可自刎或上吊。宫中刀子、剪子、绳子无数,无论选哪件,只要挑个无人处都可以,可她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飞蛾扑火”这出戏。
冯太后舍雪躯于不顾,昏迷了好一会儿才苏醒过来,这千古一“扑”,赢得在场鲜卑、汉族文武官吏的赞许与信任,并为她以后摄政打下基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过有个人却让她始终放心不下,就是掌握朝廷大权的乙浑。
乙浑是鲜卑族人,野心非常大,可能他觉得孤儿寡母好欺负,便暗中准备政变。“累犬护驾”后不久,他就拿出伪造的圣旨,矫诏杀害了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等于禁中,又把自投罗网前来奔丧的平原王陆丽杀掉——这是冯太后万万没想到的。在以后的日子中,他自称丞相,位居诸王之上,事无大小都由乙浑一个人说了算。
朝廷内外人心惶惶,有传言说乙浑准备改朝换代。先帝的基业很可能毁于一旦,这让冯太后寝食难安,于是她找来了心腹大臣,在后宫制订了机密的夺权计划。乙浑这边并不知情,听说太后要召见他,他还高兴地以为连太后也来巴结他。在踏进皇宫的一瞬间,乙浑及其党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死了。
史书上说:太后密定大策,诛乙浑,遂临朝听政。自此,北魏王朝“事无巨细,一禀于太后”,她以辅佐年幼的献文帝为名,掌握着朝政大权,实行垂帘听政,“生杀赏罚,决之俄顷”。多谋略又多猜疑的冯太后,害怕别人背后议论自己,对群臣稍有猜忌,马上就对其进行诛戮。凭着强硬的手腕,冯太后一时“威福兼作,震动内外”。
北魏千防万防,本以为制定“子贵母亡”的策略将所有以母后专权的可能性给排除了,可滚滚的历史潮流毕竟无法阻挡,北魏最终还是出现了母后专权的局面。权力犹如罂粟,一旦品尝就会上瘾,由权力衍生出来的还有无尽的欲望。
前面已提到,不到30岁的冯太后,哪能忍耐夜夜孤枕的寂寞呢!很快她就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情人李奕。李奕是官宦子弟,长得仪表堂堂,很有才干,深得太后的器重,经常入侍宫中。为了更好地享受爱情,公元469年,冯太后又以抚养年幼的太子拓跋元宏为借口,将政权交还给了献文帝拓跋弘。
献文帝刚毅果断,又喜好研习黄、老之学以及佛经,是那种天资特别聪明的人。亲政以后,献文帝贬斥了不少冯太后宠信的人,并试图重用提拔一些对冯太后不满的人,以结成自己的心腹。一开始,冯太后对献文帝的所作所为虽然感到心中不快,但也没有立即发作。到了第二年,冯太后再也忍无可忍了。事情是从李奕身上引起的。
年轻人好面子,宫内外对太后的风流事议论纷纷,献文帝自然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终于他抓住了一个把柄。这年秋天,李奕的兄长尚书李敷在相州刺史任上时收受贿赂,为人所告。献文帝借机下令,将李敷兄弟打入死牢。冬天,李敷两兄弟及堂兄弟李显德等人同时被杀。可想而知,冯太后失去情人的滋味,据《北史·后妃传》记载,献文帝诛杀李奕,“太后不得意”。后来,献文帝还提拔告发李敷两兄弟之人李,参决国政,使冯太后更无法容忍。
公元471年,献文帝拓跋弘被迫禅位给不满5岁的太子拓跋元宏,献文帝自己则做了太上皇,这恐怕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太上皇了。《魏书》说:“上迫于太后,传位太子。”冯太后凭借自己的声威与势力将皇帝赶下了台,自立为太皇太后,并拥立年幼的小皇帝拓跋元宏,显然小毛孩儿肯定要比已经长大的献文帝更好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