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打着旋儿吹过,树上的叶子旋转着飘落,这个季节让人倍感凄凉,但是今年格外凄惨。南阳城时时有南蛮部落侵扰,刚开始只在城外烧杀抢掠,如此几日,尝到甜头的南蛮开始围攻南阳。
城外的居民,死的死,跑的跑,几日间南阳繁华落尽,日渐萧条之象。
“妈的,这仗打得龌龊!”南阳城头一人将身上佩刀猛的仍在地上,“杀不了敌人,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抢劫。”
“想想心里就窝火儿,”一人立刻接着话茬,“据说城里的精兵强将都被调去防护北路,剩下一堆残兵,还怎么打仗!”
“这事儿若换到以前,南蛮早被将军的人剁了,哪还轮到他们跑城下撒野!”
“南阳如今这样子,还不是拜城主所赐,我听说抽调的兵将并不是去守卫北线,而是秘密护送城主大人的家眷去了上阳。”
“说话当心,被别人听了去,咋们都得跟着遭殃!”
“老子不怕,迟早都是个死,与其在这儿闷死,还不如杀敌死个痛快!”
“南蛮子杀进来,就我们这点儿残兵,迟早也要做了刀下鬼,愧对南阳父老乡亲啊!”
守城的几个兵士说道伤心处,个个动容。
“我们别在这儿动摇军心,听说洛邑慕瑜公子帅大军前来南阳援救,救兵到了,我们给南蛮子一个回马枪!”一个士兵说道。
“洛邑到南阳急行军也就十日路程,这都几日了,哪里还有大军影子?”
“大军出动,不比快马行军,咱们耐心等候公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老子要跟南蛮子拼个死活!”
众士兵在城头见的都是南蛮子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行径,个个恨的牙龈出血,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制止这一切。
“城里的富户纷纷逃走,这些做生意的,平日里只知道唯利是图,逢上战乱除了逃跑还是逃跑...”
“听说城南万华银楼的马老爷在城外被劫了个干净!吗的,该!让他卷了细软跑路!”
众士兵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的起劲,就在他们纷纷议论的同时,一个校尉骑马狂奔入城,他进了城门,飞身下马直上城头。
“慕瑜公子到了!”
“慕瑜公子现在哪里?”大家慌忙围住校尉问道。
“公子的先锋部队已经在城外十五里处安营扎寨!”校尉大声回禀。
城外中军帐内,八名将领站成两列,等候主帅。
骏马嘶叫声,八人身体立刻挺得笔直,眼睛齐刷刷向帐外。
飞龙驹四蹄扬,墨色甲眩寒光,宝剑挥煞气盛,战旗猎硝烟散。慕瑜公子翻身下马,直奔大帐。
他大步踏入中军大帐,八将领连忙抱拳施礼:“末将见过大帅!”他微一颔首,坐入主座,淡声说道:“免了!”双眸寒光冷射扫视大帐,“前锋营参将杨麟何在?”
“大帅,杨麟身体有恙,未曾到帐。”领军参将魏霍答道。
“叫他来!”慕瑜公子冷脸微寒。
片刻就有军士将杨麟扶到帐中,在军士搀扶下勉强站立,“参见大帅。”
“杨麟,本帅问你九月初九你离开军营去了何处?”慕瑜冷目逼视,冷声问道。
“回禀大帅,末将随身物品丢失,前去寻找!”
“身负要职,却私自离营,你该当何罪!”慕瑜公子面如冰霜,双眸扫向杨麟。
“末将寻到失物即刻回营,并未耽误行军,何罪之有!”
公子冷眼扫过,大帐内气氛冷峻异常,只如严冬溯寒,他冷声说道:“无双,搜。”
“遵命!”无双持剑上前,剑尖轻挑,杨麟甲胄挑开。
杨麟身体颤抖起来,冷汗如水一般冒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落下一封书信。无双眼疾手快抢在手中,取出信笺,读到,“南军长途奔波,体力困乏,主帅受伤,可夜袭必胜。”
帐内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齐声惊呼:“杨麟,你竟敢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公子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此等贼子私通蛮匪,依军法如何处置?”
领军魏霍沉声吼道,“叛军者斩!”
“大帅饶命!”杨麟大声求饶,匍匐到慕瑜脚下。
“拉下去,斩了!”慕瑜转身背对杨麟,斩钉截铁说道。
帐内护卫正欲捆绑,杨麟猛然起身拔出侍卫佩剑,用尽气力直刺慕瑜后心。
“大帅……杨麟……”帐内突起变故,众将疾呼蜂拥向前。
慕瑜突觉杀气袭来,情急之下宝剑未及出鞘,转身的瞬间剑鞘挥动圆弧挡住杨麟用尽浑身气力拼死一击,他后退一步,脚下微晃。他稳住身体手抚胸部,轻咳起来。众将已然挺剑刺出,将杨麟斩于乱剑之下。
“大帅,您受伤了?可否先让军医查看一下?”魏霍伸手去搀扶慕瑜,关切问道。
“一点小伤,无妨。”慕瑜冷着脸挥手挡开魏霍搀扶的双手,“南阳城主杨环可到?”
杨环在城外十里等候大军,听说大军在十五里处扎营,带着随从急匆匆跑了五里路,在帐外等候。杨麟鲜血淋漓被侍卫拖出,他心惊胆颤,双腿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十二年前那场大火他可是知道的,烧死了天帝宠爱的梅妃,当晚,六岁的小公主和十二岁的七皇子在太后慈安宫未回,幸免于难。
据说那晚大火前杨美人去了一趟梅妃的云梦园,逼死了梅妃。
大火次日,镇国大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凯旋回朝,大将军嫡妹杨美人册封皇贵妃,荣耀至极。
杨麟是皇贵妃远房侄子,瞬间死于非命。看来七皇子是不想忍了,终于对杨家的人动手了。
听到传唤,他极力压住惊慌,拖起双腿走了进去。
他控制自己发软的双腿,没有就此扑倒跪下,双手紧紧抱拳施礼:“南阳城主杨环拜见大帅!”
“哼,杨环,”慕瑜已是稳坐主位,他冷哼一声,面无风云,“坚守南阳,功劳不小啊!”
杨环听不出慕瑜此话何意,战战兢兢回道:“南阳驻兵都被调去北线,余兵不足五千,杨环几日来若坐针毡,可是把大帅盼来了!”
“南阳城外百姓横尸荒野,拖家携口逃亡者无数,城主以为如何呀?”慕瑜嘴角挂起冷笑,淡声询问。
“回禀大帅,城内兵力尽皆老弱病残,援兵久久不到,杨环无奈只好关闭城门,坚守南阳不被蛮匪攻破,无暇顾及城外。”杨环躬着身子,眼角余光向慕瑜偷偷瞧去,他看到慕瑜并没有发作迹象,大着胆子说道。
慕瑜一阵冷笑,“城内兵士是不够多,却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南朝得力将士,你竟说他们是老弱病残!”他话音一转,厉声喝问,“若是本帅再晚来几日,你是不已经弃城投降了!”
杨环双腿一软,却昂头说道:“杨环绝无此意!”
慕瑜公子冷目凝视他半晌,“城主杨环,只顾自保,不顾百姓死活,无视城外百姓被蛮匪肆意屠杀,蛮匪如此横行猖獗,你难逃其咎!”
“大帅,杨环多日来守卫南阳已经是殚精竭虑,望大帅体恤属啊!”杨环争锋相对。
“哼,最近你都做了什么?可有召集城中壮年男丁补充兵力?”
“无。”
“可有带领兵士城外巡逻?”
“可有发动百姓加强城防?”
……
慕瑜公子喝问之下,杨环汗如雨下,战战兢兢瘫倒在地。
“此等城主,留你何用?来人,拉出去斩了,以儆效尤!”慕瑜双眸蓦然寒光四射,看向众将,被他眼光扫到之人无不感觉后心一阵凛冽的寒意。
杨环被拉出帐外,“我是皇亲,你也敢斩杀......”惨呼声清楚的传进来。
魏霍上前,“主帅,杨环......”
“斩!“话未说完,被慕瑜公子毫不留情的挥手打断。
杨环可是镇国将军府出来的,顷刻身首异处,众将再不敢有半点懈怠之意,各自手心里竟都捏出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