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满意地收起电话一转身发现胤恒不见了,她整个人都懵了慌了乱了,人声鼎沸充斥着耳膜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人山人海、琳琅满目眼前一片缭乱,周围热闹非凡她却如同置身冰冷的黑洞中,拼命地挣扎却越陷越深,眼前的景物猛地扭曲,眼前一黑猛地朝下栽去狼狈地跪坐在地上,那一刻是如此的绝望。
“昨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秦小姐,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是个男孩,七斤八两······”
痛苦且不堪的回忆席卷而来,吞噬着她的坚强,可她已不是五年前的秦绾,人只有经历过绝望才知道悲伤不能解决问题,她强撑着使自己冷静下来,去广播站通过广播寻找胤恒,又跑到门口把手机上胤恒的照片给门口的保安看,求他们帮忙留意,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狼狈地穿梭在人群中卑微地祈求大家帮忙找下她的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做,没了他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自从上次在医院见过秦绾之后,尹邵瀚就变的不理智、不镇定,经常在开会的时候失神,主任以为是他最近手术太多太累了所以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邵瀚,你觉的这件衣服怎么样?”未婚妻杜晓雯从试衣间出来,笑容甜美声音清丽地问。
“挺好的。”尹邵瀚淡淡地说。
“好,那就要这件吧。”晓雯礼貌地对导购微笑着。
晓雯微笑着走进试衣间换衣服,在密闭的空间她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她和邵瀚马上就要结婚了,可她却感觉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或着说尹邵瀚不爱她,他总是事事都顺着她、迁就她,她想如果她说“邵瀚,我们解除婚约吧”,他也会淡淡地说“好”。
尹邵瀚坐在休息区翻阅着杂志,有些心烦意乱地抬头目光落在熙攘人群中那个五六岁小男孩身上。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作为医生他却是清楚的,那个男孩眼神呆滞无光泽,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对眼前的事物熟视无睹,是自闭症儿童的典型症状。
尹邵瀚凝视了他一会儿,注意到那个孩子身边并没有大人跟随,他蹙眉朝那个小男孩走去,心里却对未曾见过的男孩父母多了几分的厌恶。
他走过去在男孩面前蹲下,目光落在男孩的脸上,有那么一瞬他觉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想到自己可能认识这个孩子的父母,对他们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尹邵瀚嘴翕合了几下眉头紧皱,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困窘,他还从来没和小孩子相处过,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
小胤恒纤长的眼睫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漆黑却没光泽的眸子微微低垂,薄唇轻抿着,嫩白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钱,尹邵瀚扭头看了一眼他要去的方向,又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声音尽量温和地说:“你想去买汉堡?”
胤恒呆滞的眸子没有一点反应地低垂着,尹邵瀚眼神更加的困窘还有一丝的尴尬。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他不自在地放缓声音问。
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邵瀚没什么耐心地站起来,刚走出几步就觉的周围有不少人鄙夷地对他指指点点,在他背后议论:“这爸爸怎么当的,连照看孩子都不会,还想丢下孩子一走了之······”
尹邵瀚举步往前想要解释些什么,结果遭到了更多的白眼,他尴尬地走回胤恒身边,胳膊僵硬了一瞬伸手抱着他大步朝麦当劳店走去。
尹邵瀚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小胤恒依旧眼睫低垂目光呆滞不言不语,这孩子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尹邵瀚给小胤恒点了一杯温的柠檬汁和汉堡,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儿童椅上,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看着他糯糯地小口的吃着汉堡,尹邵瀚烦躁的心也渐渐平缓起来,甚至还有一丝满足,那开心从心中柔软的部分渐渐蔓延变成笑在冰冷的嘴角缓缓绽开。
尹邵瀚注意到这个小家伙不吃青菜,什么坏习惯!
尹邵瀚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温柔地接过汉堡一点点把里面的生菜挑出来丢到垃圾桶里,又喂小家伙喝了些果汁,继续欣赏他糯糯地吃着汉堡。
秦绾得知儿子在超市里的汉堡店时心急如焚地赶去,却又安静地站在玻璃门前止步不前,她做梦也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么诡异的一幕,玻璃窗内一大一小两个人很温馨地坐着,万年冰冷的尹邵瀚嘴角含着浅笑目光柔和地伸手给小胤恒擦着嘴角。
秦绾鼓足勇气强装镇定地朝他们走去,直接越过尹邵瀚弯腰把小胤恒抱在怀里,头抵着他的脸颊:“吓死妈妈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人乱跑很危险的,以后不许这样了,胤恒。”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秦绾妆容精致的脸滚落,怀里的小人没有任何反应地任她抱着。尹邵瀚听到“胤恒”两个字时猛地站起来,用力地执着秦绾的胳膊,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尹恒?你说他叫尹恒?”
秦绾慌乱地抬头,愣了一瞬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平静,那个差点儿脱口而出的秘密在舌尖打了个转被她强逼回心里,尹邵瀚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她脸上渐渐绽放明媚风情的笑容:“是,我儿子叫胤恒,秦胤恒,胤禛的胤,永恒不变的恒。”
尹邵瀚灼热期盼的目光渐渐变的冰冷,低垂的眼睫遮住眼底那一丝失落,无力地松开秦绾的胳膊,轻抿着嘴角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孩子的爸爸呢?”尹邵瀚目光沉沉,呢喃地开口。
“五年前就死了。”秦绾云淡风轻地说,心却痉挛般地疼痛。
“邵瀚,妈打电话问我们今晚回去吃饭吗?”林晓雯尔雅浅笑从不远处走来。
秦绾置若罔闻低头给小胤恒擦了擦嘴巴,在他脸颊啄了一下抱起他:“胤恒,跟叔叔阿姨再见。”
她的目光落在林晓雯挽着尹邵瀚的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上,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高跟鞋的踢踏声渐渐地消失却有什么重重地敲击着尹邵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