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华贵夫人一行人进来,那群丫鬟立刻跪地行礼,华贵夫人放开了青桑的手,挥挥手示意平身,便步入正堂。
进入正堂,只见正屋上方的中央,摆着一张紫檀茶桌和两张紫檀的椅子,一字排开。左右两侧的客座也是红木茶桌和红木椅子,满屋的铜器全是精品,连招待用的茶具,都是金子制造的,简直和皇帝的待遇一样。
看着青桑即矜持,又不张扬的观望了屋内的摆设,华贵夫人心生试探,笑道:“这相国府的东西,大多是御赐之物,公主要是不嫌俗气,随便挑上几样,老身让下人给你送到府上,也好一表老身的心意。”
“多谢夫人一片心意!不过还是不用了。”青桑浅浅一笑,知道她的用意,故作一脸释怀,语带怒气又道:“原来这些都是宫中之物,难怪与曌儿府中的东西很像。适才曌儿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几眼,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听出青桑话语中的鄙夷和怒气,华贵夫人立刻起身,拉着青桑的小手,轻轻拍着手背,故作一脸歉意,笑道:“只要公主不生气,老身就安心了。”
这华贵夫人也算厉害,即不失大度,又对青桑歉意过,她倒是一个沉着稳重之人,可她的大度对青桑无用,因为她本就不想做她媳妇。这花凤梧每日都要到午时才能回到府中,她现在既不想与这女人多寒暄,更想对她来个下马威,得罪她,让她阻挠这桩婚事。
心中打定主意,青桑淡淡一笑,故作一脸疲惫,柔声道:“曌儿不会放在心上,夫人安心就是。不过曌儿身体有些不适,不知夫人可否在凤梧回来之前,为曌儿找一个清静的休憩之所。”
见青桑不买账,华贵夫人心中也有些不爽,但她不能在晚辈面前不失面子。故而抬手拍着青桑的肩,笑眯眯道:“既然公主不舒服,那老身就不打扰了,”说罢,对身旁的花婶吩咐道:“花婶,带公主去听雨阁休憩。”
“多谢夫人,曌儿这就失礼了。”青桑笑脸盈盈,颔首一礼,拜别华贵夫人,故作满心欢喜的出了相国府正堂。
青桑紧跟在花婶的后面。而身后的诸葛鬼魅,想起适才青桑与华贵夫人的寒暄之词,心里明白青桑的用意,但却无法理解青桑为何如此。幻凤也跟随其后,也忍住心中的疑惑,直到听雨阁。
“公主,二楼是最凉爽的休憩之所,你好生休息,老奴这就告辞。”花婶将青桑送到门外,便颔首一礼,开口道别。
“多谢花婶,曌儿人生地不熟,就不相送了。”青桑寒暄说罢,目送花婶离去后,青桑立刻收起那虚伪的笑容,步入听雨阁。
见花婶走远,诸葛鬼魅刚想开口,却被幻凤捷足先登,幻凤一脸怨气,开口道:“姑娘要是不喜欢,干嘛非要和她们周旋下去了?”
青桑止步,怒气轻戳翠儿的脑袋,道:“你这死丫头,明知道我现在的难处,还要明知故问。要不是为了离开这里,你以为我愿意那么虚伪吗?”
幻凤颔首,一脸哀伤道:“就因为看到姑娘这么委曲求全,奴婢才心里难受,奴婢此刻恨不得立刻带着姑娘,逃离北珍,回到姑娘想去的地方。”
望着幻凤哀伤的小脸,青桑收敛了怒气,淡笑的转身,穿过珠帘,背对幻凤淡淡道:“丫头,你好像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看着这主仆二人犟嘴,诸葛鬼魅也难得理会,默默的跟着青桑走在身后。
幻凤立刻止住脚步,颔首喏喏道:“奴婢知错了,以后不敢在多事了。”
良久,青桑长吁一口气,淡淡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要你别出事就好了。”说罢,青桑迈着细碎的脚步,走上二楼。
举目望去,只见这偌大的阁楼里,富丽堂皇,几处珍珠珠帘,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一张九面玉屏后,白沙的幔帐摇曳在清风中,一张雕龙刻凤红木软榻,在幔帐中若隐若现。
青桑淡笑的走了过去,依靠在软榻上,慵懒散漫的幽幽闭眸,幻凤也拿起一旁的羽扇,来到青桑的身边,为她扇风散热。
忽然,内力身后的诸葛鬼魅,察觉外面有脚步声,立刻俯身到青桑的耳边,轻声道:“曌儿,有人。”
幻凤一脸质疑,但不敢大意,于是屏住呼吸,驱动内力之耳际,才发觉来人离这里十分遥远。不由得佩服:“你还真是厉害,那么远你都觉察到了。”
“你们都装着不知道,以免暴露身份。”青桑也低声吩咐,继续假寐,心下翘首以待来者的出现。
只见一个女子身形的人物,如一阵风一般,飘然落在青桑的面前,毫不避讳。
幻凤故作惊吓,趴在软榻边缘。诸葛鬼魅则故作凶相,指着来人怒道:“你是何人,居然如此大……”
“鬼魅,不得无礼。”知道她一副洒脱之态,青桑也不好意思在装下去。呵斥了诸葛鬼魅,并拍拍幻凤的肩,示意安抚。二人会其心意,退到了一旁,颔首沉默不语。
青桑抬眼望去,只见她一头墨黑的青丝,用一条红色丝带高束头后,那绝美的容颜妖媚的让人不敢正视。她一身血红长袍,外穿一件黑色长褂,脚蹬一双黑色长靴,一条银色玉带腰间系,手腕处几条黑色缎带缠绕,恰到好处的点缀了这身行头。
那一身红黑装束,配上她脸上绝美的容颜,那叫一个邪魅,让人一看,不觉得浑身颤栗,好似眼前就是一个嗜血的恶魔,好生邪气。她这身男子装扮,完全看不出女子的粉嫩来。好似另一个花凤梧立在眼前,看得青桑目瞪口呆。
“你是……”青桑倏然坐起,凤眸圆睁,惊讶的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哈哈……丫头,我们不是才见过面吗?”那女子大笑的说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青桑,故作泼妇的表情,道:“老娘今日要骂你二十四朵花儿开,一朵不开,老娘就给你掰开。”
“啊!原来是你。”来者正是刚才市集吵架的夏夙玉,此刻的她,完全变了一个摸样。青桑恍然大悟,笑睨着她,乐道:“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居然敢在青天白日,闯进相国府,你不怕华贵夫人生吞了你?”
“她敢!”夏夙玉冷哼一声,来到青桑的身边,与她并肩坐下,乐呵呵道:“丫头,听说你是亡国奴?”
“正是,让夙玉姐失望了?”青桑笑睨她,毫不避讳的承认后,然后故意套话。
“切,老娘才不在乎这些。”夏夙玉一脸鄙夷说罢,又乐呵呵道:“丫头,老娘喜欢你的直爽。其实我也是亡国奴,你别叫我夙玉姐,我听着别扭,整个萨城的人都叫我玉娘,你也可以这么叫。”
既然你喜欢直爽,那她也不用绕弯子。青桑莞尔一笑,问道:“玉娘,你为什么来见我?”
“当然是为了我儿子的终身大事。”夏夙玉一脸坦诚,直言回道。
青桑一脸诧异,道:“玉娘儿子的终身大事,难道与玉娘来见我有什么关系吗?”
夏夙玉讪讪一笑,道:“其实花凤梧是我儿子,这些都是成年旧事了,你可别嫌弃我是一个老鸨,然后笑话凤梧。其实别人叫我玉娘,我一点也不喜欢,可惟独你叫,我听着舒心。”
闻听这话,青桑更是惊讶,愣是半响没有回话,连一旁的诸葛鬼魅和幻凤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不管这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再叫她玉娘,毕竟这一声娘,就落实了她与花凤梧的婚事,她岂会傻到自己钻进这个套子里。青桑立刻起身站起,讪讪一笑后,改口道:“玉婶,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当你是开玩笑,我们一起笑笑就算了。”
见青桑如此生分,夏夙玉立刻翻脸,怒气道:“怎么?嫌弃老娘。”
“不是,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而且玉婶的身份尚且不明真假,曌儿实在不敢越雷池半步,以免坏了轩辕家的规矩。”青桑多聪明的人物,当然知道她适才的话会激怒她,只是她想知道这事的真假,故意为之罢了。
“什么破规矩,老娘不在乎。其实你们南方什么都好,就是这点礼数让人受不了。”夏夙玉一脸不爽,伸手拉着青桑坐下,又道:“其实说实话,我一开始看见你与那臭女人寒暄之时,我还真是不喜欢。”
青桑表面一脸平静,心下却祈祷道:“不喜欢很好!接着不喜欢。”
夏夙玉见青桑不语,顿了段,又道:“可见你在不知道我的身份时,还对我十分尊敬时,我才决定来看你。刚才见你一脸直爽的迎接我,还在得知我是凤梧亲娘的身份后,不但不笑话我,还对我礼貌有加,所以我现在才决定接纳你。”
她还真是倒霉到家了,这下该如何脱身才好呀?青桑心里犯怵,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心下却骂道:“靠!谁要你接纳我,这该死的花凤梧,干吗没事整两个老娘,害的我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