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剑眉一挑,眸光落在那年轻的御医身上,只见他眉清目秀,眉宇间信心十足,但却用着银色面具遮住了下半截的脸,很是神秘。
“你是叫什么名字?何年入宫?现在什么品级?”刘骜不觉心下警惕,如此人才,为何现在才出现,这次出行他总共才带六名御医,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入选的?
虽听见刘骜问话,但那年轻的御医却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榻前跪着,很认真的在为青桑针灸,毫无分心。
一旁的老太医怕祸起无名,立刻抱拳一礼,实话回道:“回禀陛下,他叫诸葛鬼魅,是老夫的关门弟子,文孝七年进的宫,现在还是一名从六品医官。”
“哦!”刘骜饶有兴致的看看认真的诸葛鬼魅,剑眉微蹙,冷笑道:“原来是卫老太医的弟子呀!为何以前寡人没见过此人?”
“回禀陛下,鬼魅品级尚浅,目前也只能为一些嫔妃开放下药。”卫太医唯唯诺诺,低头不敢正视刘骜。
好一个品级尚浅?如此从容淡定,定是十拿九稳。看这医术恐怕在场无人能及,可这诸葛鬼魅却在皇宫六年还依旧是一个医官。看来这小子定是不愿为他效力,而又因为某种缘由不肯离开皇宫。这卫老太医官居一品,服侍过两代先帝,加上他也算是三朝元老,他至今稳坐太医院第一把交椅,原因就是这老头实在,从不打一句妄语。可如今却为了这弟子居然敢在他面前说谎。一个为了师父命悬一线被迫出手,一个为了弟子不知名的缘由,撒下弥天大谎,没想到他这帝王居然也有被人戏弄的时候。刘骜内心不觉怒火串起,但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那就是寡人登基七年后进的宫,到如今算起来已有六载,在太医院六年,你至今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医官,不知道是寡人有眼无珠了?还是寡人昏庸无能?居然不知有你这等才能之辈。”刘骜极其不爽,语带嘲讽,听不出似怒似恨。
刘骜的自嘲吓得那些太医更是惶恐,有两个禁不起这等惊吓的,居然混到在了刘骜面前。
轻挥手,刘骜强压怒火,示意卫太医起身,并示意将晕倒的太医抬了出去。微微侧头,眸光落在了榻上,目不转睛的望着青桑,心下十分懊恼,他有很多话想问她,他想知道她与那冥王有何关系?为何那冥王放着大事不做,三番四次与其纠缠。他更想知道那句“她愿化作石桥……”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唔……”榻上的青桑低沉的轻吟,晃晃头,一股腥甜哽咽在喉,觉得不吐不快,“噗……”一口鲜血喷出,不偏不移再好喷在诸葛鬼魅的脸色。
腥甜弥漫在二人之间,青桑动动眼睫毛,微微睁眼。只见眼前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满脸血腥,横眉怒瞪着她。见这人如此狼狈,还不敢吭声,青桑不觉露出一抹轻笑。
“曌儿,你总算醒了。”刘骜一脸惊喜,立刻上前,坐在软榻一旁。
这一笑可激怒了正跪地为她医治的戴面具男子。只见诸葛鬼魅立刻跳起,指着床上的青桑破口大骂道:“麻烦的女人,你既然醒了,就不能吐到别的地方吗?”
闻听这话,刘骜回头,剑眉扬起,眸光如锋芒之刺,冷笑道:“谁给你的胆量?”
“鬼儿,不得无礼!”卫太医立刻上前,拉着诸葛鬼魅立刻跪下,拱手一礼,“王后吉人天相,千岁,千岁,千千岁。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太医,寡人没有问你。”刘骜斜睨着跪地的诸葛鬼魅,冷冽的眸光扫过那张带着半截面具的脸。忽然,刘骜露出一抹淡而雅的笑容,“寡人再问你,难道你有耳疾不成?”
“当然是陛下给的。”诸葛鬼魅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刘骜,因为他讨厌微笑的刘骜,这帝王笑起来更让人恐怖,让人永远无法猜透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哦!解释给寡人听听。”刘骜饶有兴致的继续笑睨着鬼魅。但在刘骜周围的杀气却弥漫而来,让一旁的青桑都忽然觉得夏红莲就在身边一般。不觉微微侧头,担心的看着那戴面具叫鬼儿的男子,心下为其捏了一把汗。
诸葛鬼魅感觉背脊一阵寒意,但依旧毫无畏惧的冷言道:“既然陛下担心这女子,那么陛下就不会杀了臣下。”
刘骜收敛了萧杀之气,一脸淡笑道:“悦耳,继续言。”
“这女人五年前中了烈焰掌,现在又中了龙阳掌,这两种掌法都是纯阳之功,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要是臣下现在被陛下杀之,那么不出三日,她必定为臣下陪葬。”诸葛鬼魅冷笑断言,宛如青桑的死活都是他说了算一般。
闻听这话,本打算不管闲事的青桑也来了兴趣,微微抬手为自己搭脉,再抬手至胸前请按心脏与肺部几处,心中对自己的状况了解了几分。
轻启菱唇,柔声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谅你也活不过五更。不知这位奴才有何本事,居然能和阎王抢人?”
刘骜立刻回头,一脸欣喜,轻声道:“曌儿,你无须担忧,寡人不会让你有一点损伤。”
“多谢陛下,臣妾只是想知道这狂妄的奴才何时才会低头?”青桑故作一脸冷漠,端出皇后之态,笑看诸葛鬼魅。她并不想为难这无辜之人,但她要他说出她的病症,这样比她说出的更管用,而且她也不想让刘骜知道她懂得医术。
“要臣下低头不难,按住臣下的头即可。但要臣下心悦诚服,恐怕不是武力能做到的。”诸葛鬼魅依旧一脸傲气,根本不将这王后与君王放在眼里。
“鬼儿……”卫太医吓得,赶紧拽了拽诸葛鬼魅的衣角,以示警惕。可那诸葛鬼魅居然毫不领情,甩开卫太医的手,挺直了腰,虽然跪着,却依旧傲气不减。
“哈哈……”刘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片刻,刘骜起身,上前扶起诸葛鬼魅,言道:“诸葛爱卿快起,寡人适才多有得罪,还望爱卿不要往心里去。”
君王向傲慢的臣下道歉,这可是古往今来明君之态。好一个刘骜,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故意做作。青桑心下虽佩服不已,却也多了一丝迷惑。
就连诸葛鬼魅也不知所措,愣是起身直直的看着刘骜,半响,才冷言道:“陛下不必如此,救治王后乃是臣下只是职责所在。别无他意。”
“既然爱卿知道王后病情,还望爱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骜优雅转身,坐回到榻上。
“王后伤及五脏六腑,阴脉受损,体内阳盛阴虚,极其虚弱。至少在三年之内,她不能行……”诸葛鬼魅收敛的怒气,但说道这里,忽然打住,颈脖之处也泛起红晕。
“本宫不能如何?”青桑故作凝眉之状,好似很在意自己的情况,其实她早已知晓自己再三月之内不能行房事,但这叫诸葛鬼魅的人应该也知道,那他为何要撒谎?
刘骜也一脸担忧,怔怔的睨着诸葛鬼魅,“王后三年不能行什么?”不能行走吗?还是不能行云雨之事?他心中更担心的是前者。
“不能行周公之礼!”诸葛鬼魅几乎咬牙才说出这句话,顿了顿,冷言又道:“如陛下若一意孤行,她定命毙当场。”
周公之礼?!青桑几乎快要笑出来了,但强忍笑意,故作一脸惆怅,拉着刘骜的衣角,楚楚可怜道:“三年吗?陛下,臣妾还想早日诞下麟儿,为陛下繁衍后嗣,没想到,没想到……”说着,说着,青桑便撩起锦被,将头埋在锦被里,嘤嘤啼哭。这些献媚之事,她可是见得太多了,信手拈来。
刘骜本来已经放下心中大石,可见青桑如此做作,还有言语之间透出的喜悦,不由的怒气上窜,可心中也多了一丝不解:“她如此幸灾乐祸,真不知道是不是夏红莲故意与她做戏,想让她留在他身边保她周全?可是这也像呀?她伤的这么重,看样子夏红莲不像手下留情了呀?哎!怪只怪当时他没注意夏红莲出掌。”
不在多想,既然青桑在唱戏,他岂会扫了她的性子,故作一脸心疼,坐到软榻边,轻轻拍着锦被,语气温和道:“曌儿不要伤心,寡人定会好好医治,早日完成曌儿的梦想。”
看着暧昧的场面,一旁的诸葛鬼魅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眼前这二人弄死,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盟主要他救这女人,这女人如此水性杨花,前脚还喜欢冥王,后脚就贪恋上了蜀王,真是不为人齿。可为何盟主却偏偏保护了她整整五年?
想他乃是江湖上逍遥快和的鬼医,他想救谁就救谁,他不想救谁谁也别想为难他。可他却有致命的弱点,就是爱与人对弈。他本来游走十洲,只求一败,却不想未曾遇到一个高手,因此在江湖上也有一个雅称,叫天元圣手。当初要不是输给了火云盟盟主,他也不会在蜀国潜伏整整六年。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在潜伏期间不成医治过任何一个,如今却被这该死的女人一朝打破,要不是盟主以死相逼,他绝对不会出手相救。他本以为是什么值得盟主去保护之人,哪知道尽是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他早已恨得牙痒痒。看来这次他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他誓要将这女人从盟主身边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