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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恶战

大野人的脚步坚定而有力,七个大家伙排成一列好似圣诞节的花车游行。平台上的众人显得茫然无措,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场战斗中发挥怎样的作用,只好左顾右盼,期待着两旁的巨人打响第一枪。

大野人离得更近了,顾明此时惊恐地发觉大野人与普通野人完全不同的身体结构,在脑袋、四肢和躯干上,替代干草衣服的是一种类似甲胄般的硬壳,棕黑颜色,在火光照射下还会发出轻微的反光。

比起身高6米的大野人来,普通身材的野人显得瘦弱小巧,但顾明清醒地知道,他们也有接近4米的高度,胳膊粗的非常吓人。此时这帮野人从东西南三面靠近金字塔,伴着大野人的脚步一起向顶上的神庙攀登。满眼望去,巨大的身影在金字塔表面起伏涌动,就像涨潮时的海浪一波一拨地拍打着海岸。不时听见噼啪的声音,那是野人在折断挡路的藤条。看着众多的野人不断地接近神庙,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军人纷纷拉动枪栓,咔嚓咔嚓的响声让顾明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拿着手枪的右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

变身为圆柱的两个巨人此时很沉得住气,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感觉到人类期盼的目光,反正不管顾明怎样着急他们自己就是不动。

当大野人走到台阶的一半时,顾明忽然感到自己前额的头发在向上飞舞,刹那之后,两个巨人同时发出一道闪电,两道闪电在中间汇聚成一道电线杆粗细的闪电,速度很快,直接放射到第一个大野人的胸口。

蓝色闪电一碰触到硬壳就立刻发出很大的“滋滋滋”声音,感觉就像一根大焊条在野人身上剧烈地燃烧。大野人的表情变得非常狰狞,大张着嘴巴,双手用一根大棒挡住闪电,但没有用,几秒钟后大棒就被烧断,然后闪电继续在同一个地方燃烧。

大野人懊恼地将断裂的木棒掷向巨人,同时加快脚步想要尽快上到平台。十几秒钟后闪电消失,而大野人却步履蹒跚,左右摇晃,想要再上一级台阶都显得困难无比。蓦然,他前后晃了两下,然后一头栽倒在台阶上。覆盖硬壳的后背忽然冒出白烟,就在顾明差异的当口,一大团浅蓝色妖艳的火苗升起,野人身体在燃烧。火苗不高,不大,好像是贴着硬壳在燃烧,但扩展的速度非常迅速,不超过五秒钟的时间,整个身体就被火焰完全覆盖,好似穿了一件蓝色缥缈的薄纱大衣。还没等顾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火焰熄灭,大野人变成一具躺在台阶上的巨型黑色人形木炭。

好厉害的火焰!

第二个大野人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好像没有对同类的怜悯,一只大脚踏上去,“呼”,就像很轻的气流吹过,木炭瞬间碎裂成微小的黑色粉末随风而散。

两道蓝色的闪电如法炮制,再次放射到第二个大野人的胸口。奇怪的是,周围攀上金字塔的众多野人静静地待着,就这样看着他们的同胞被巨人的闪电烧成灰烬。

“不对啊,大鹏,野人为什么不帮忙?”顾明低声问道。

大鹏点点头,随即转头说道“是不对劲,注意观察,我的感觉很不好。”

“为,为什么?”每当大鹏用这种语气说话,顾明就感到要出大事。

“现在还不知道,我只知道,军人最大的危险是轻敌。”

大野人像慷慨赴死的勇士无畏地继续前进,现在是第三个被烧成灰了。顾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野人的战术安排,为什么大家不一拥而上乱拳打死老师傅呢?

第四个大野人正在抵挡闪电,突然右边的闪电消失,从左侧发出的闪电立刻从曲线变成直线继续放射,大约耗时一分钟时间,第四个野人终于栽倒,但顾明心中没有一丝的喜悦,不是耗时比以前增加两倍,而是他很清楚看出来,闪电越来越细,就好像苟延残喘的病人在拼命地抓住命运的尾巴。好在就当左边闪电熄灭的同时,大野人倒下了。

大鹏的肌肉忽然收紧,手中的冲锋枪条件反射地抬高了些许,骇得旁边的顾明一惊,大鹏应该是看出来什么了。“野人在消耗巨人的能量。大家撤到神庙里面,准备战斗。”具备同样优秀军事素质的李方明一声大喊,他同样明白了野人的企图。原来被认为无所不能无所不克的巨人也不是万能的,不管他是从哪个星球来的,他同样要遵守地球上的能量守恒法则。

巨人第一次与野人交战,都是使用力量和物理的手段,这次使用的蓝色闪电,看来和升起的神秘高台密切相关,应该是高台传递神秘的能量给巨人,才使得他们可以拥有这么威力强大的武器。但是,消耗的能量总是要补充的,补充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周围的野人像得到了命令,聚拢过来慢慢地向上爬动。第五个大野人越过面前留下的黑色粉末,虽然距离神庙平台只有十米的距离,但一颗硕大的脑袋已经完全高出平台,神庙里面的水晶灯光直射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突然在二米的距离上看到80寸高清电视中新闻主持人的大头像。

如果只是脑袋特别大还算在常理之中,但大野人浑身的黑色硬壳就表明他们与其他野人的不同。最让人震惊的不同还不是硬壳,在顾明看来那是因为野人的眼睛。

大野人有三只眼睛。高凸的眉骨下面是两只正常的眼睛,一只竖着生长的眼睛就在额头的正中,比其他两眼大上两倍。三颗蓝黑色眼珠同步移动,在丑陋的大脸衬托下显得更加诡异莫名。

“啊,啊…”laura和路易斯被吓得抱在一起,眼泪在变形惊恐的脸上不住地流下,她们今晚被实实在在地吓坏了。

就在自以为无敌的人类缩成一团不知所措的时候,右边的巨人发射出久违的蓝色闪电阻挡了野人前进的脚步。一道闪电的威力显然不可与前面的同日而语,大野人在消耗闪电的同时居然还可以缓慢地上爬。而左边的巨人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他在充电吗?周围的野人纷纷靠上来,最近的已经距离平台不足五米。

管不了许多了,在李方明打出第一发照明弹后,有武器的人都冲着四周的黑暗倾斜着子弹。“我们这样射击能打的中吗?”顾明怀疑地问大鹏。

“射中又怎样,伤不了野人的,我们这是为巨人争取时间。”

很快,天空中充满了照明弹、冲锋枪子弹、手枪子弹,甚至还有路易斯发射的几颗信号弹,一时间声音和闪光四射,恍若在神庙开幕的圣诞节嘉年华大派对。

人类的努力有一定效果,但右侧的平台边缘还是攀上来两个野人,更糟糕的是这时右侧的闪电消失了。两个野人根本不在乎射到身上的子弹,除了厚厚的树枝衣服阻挡外,顾明认为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尽可能快地搞定巨人。

两根大棒轮番砸在巨人圆柱状的顶上,一种硬碰硬的沉闷但沁入心脾的敲打声让人类的心脏负荷增加了许多倍。没有几下,大木棒已经碎裂成几段,野人随手拾起地下的石块“咚咚”地猛击圆柱。石头碎裂,捡起新的石头继续锤击,屋里的人类除了发射无用的子弹和堆积心中的焦急,什么也做不了。

“呲呲”,两道手腕粗细的闪电从左至右划过平台直击野人,左边的巨人动手了。顾明近距离感受闪电蕴含的能量,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的存在。

很快两个野人倒地燃烧,但闪电也突然戛然而止。

第六个大野人没有阻挡地踏上平台,高大的身体已经使躲在屋内的顾明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巨人,加油啊。

右侧的圆柱突然像融化的奶油异常绵软地倒在地上,刚一触地,身子猛地一弹,巨人瞬间变身为巨蟒,浑圆粗大的躯干猛地一摆,横扫大野人的胸口,“啪”的巨响,大野人经不住巨大力量的冲击向后仰倒,壮实的身体带着惯性砸中最后面的第七个大野人,两个巨大的大家伙如同大皮球一般顺着台阶翻滚而下。

巨蟒没有停歇,快速向左侧移动,整个身体绷直,以大木棒的形状把刚上来的三个野人撞下金字塔。巨蟒继续灵活闪动,在金字塔三个斜面上闪转腾挪,很快,上面的野人纷纷不敌滚落下去。

野人身大肉沉,从高处滚落到广场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顾明刚在心中叫好,巨人却一摆身体以一种不回头的勇气冲到广场中央。

巨人会被包围的,双拳难敌四手,顾明蓦然想起在基地中的一幕,两个野人各自攥住巨人身体的两端,而巨人使不出手段只有挣扎的份儿。就像按照顾明的判断一样,众多野人集中力量攻击落在下面的巨人,两个、四个、八个…,十几秒后,已经看不见巨人的身影,而野人的身体则层层堆叠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野人山。

“啪啪”,最后两发照明弹被直直地发射出去,目标是野人山,这是人类可以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准备撤退。”李方明下达命令。撤到甬道洞口,然后开车逃命,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众人在平台上看着下面翻滚的肉山,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大家或多或少都对巨人产生了一种战友甚至是依赖的感情。现在的旁观无助,让人默然无语。

肉山忽地停止运动,万道蓝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撒播出来,接着空气微微一震,外侧的野人纷纷跌落下来,带着浑身蓝色的火焰跌跌撞撞地没跑几步就一头栽倒,火焰闪烁几下整个身体就变成了黑炭。

里层的状况更加骇人,一个三层楼高的巨大黑色碳球显露出来,大块耀眼的深红色燃烧痕迹时隐时现在碳球上游走,仿佛一个正在空气中逐渐冷却的岩浆球。碳球的外表面布满野人的身体遗骸,黑炭色的头颅、四肢、躯干等等身体器官可以分辨的清清楚楚,异常恐怖的氛围充满了整个广场。顾明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此类恐惧的景象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顾明的心情从刚才的惊喜急转直下,巨人在使用自燃的办法来消灭野人。

他知道,巨人这次是真的回不来了。

碳球在高原清冷的空气中快速冷却,现在变成一个黝黑的大球,把不大的广场衬托得空旷肃杀。有三个野人在附近晃动,四肢健在,但步伐踉跄,很可能已经受伤,那是逃离火焰焚烧的最后幸存者。

众人望着野人相互搀扶着走向丛林,刚才的凶险万分转变为一种莫名的悲壮。巨人和野人都是超然于人类的存在,人类的感慨不知是对巨人的牺牲多一些,还是对野人的奋不顾身多一些。

平台左侧的巨人忽然传出响动,他变成同样的巨蟒形状,脑袋有意地转向旁边的人类,停留了几秒种后,他迅速地滑下高台顺着台阶而去。

顾明问道“巨人要干什么?”

“我认为他要追击剩余的野人。”李方明若有所思地答道。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转向主任,下一步怎么办是个大问题。

“我们也追过去,看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主任略一沉吟发出命令。在亲身经历大战后主任的思考并不纠结,其一,他确实非常想知道巨人追击的结果;其二,实践证明和巨人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

两个女人害怕主任不让她们去而抢先出发,主任默然认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谁也不能保证不出其他的意外。

一行人三三两两快速地追着巨人的脚步,李方明不忘通知还在甬道洞口等待的人们,告知现在的情况,但不要自行撤到办公室,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后一起上去。

绕过巨大骇人的碳球,此时已过午夜,明月当天,深蓝色的天幕布满灿烂悦目的星海,一条有着旖旎花纹的银河把天空分成对称的两半。长草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顾明停住脚步转头回望明亮的神庙,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恍然在梦境之中。

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这种感觉,第一次还是他上小学六年级时。有一天全班同学在教室中考复习,记不得是几点下课,反正走出教室已经繁星满天。他记得自己与同学一起走过操场,他同现在一样转头回望三楼的明亮教室,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小小的心灵第一次尝到置身于现实之外的体验。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自己的灵魂暂时脱离身体,独自在别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收回目光,顾明与殿后的大鹏一起追上队伍,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丛林。高原的植被密度远远不如热带,除了偶尔几根树枝拦路,还算是非常好走的。他们连着翻过两道山梁,眼前是一片面积广大的盆地,近似于圆形,谷底很低,与山脊的落差估计有一百多米,或许是海拔降低的原因,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里面生长着茂密的植被。

前面的树丛一直在乱动,那是巨人通过的痕迹,早在过第一道山梁时他们就看不见三个野人的踪迹了,好在巨人的追踪能力很强大,一路指引着他们前行。

就在顾明认为要下到盆地中央时,树丛的晃动却突然直直的转向右边。这里还不到盆地高度的一半,是个倾斜的山坡,看不出这是适合盖房子一类的地方。

巨人总是对的,这是一行人对他信心的保证。

顺着巨人脚步向右行进了约两分钟,一道矮崖拦住去路。巨人盘着身体,头部高耸,脑袋不停地从左到右然后从右到左地来回转动,他在查看矮崖上出现的一个黝黑高大的洞口。

野人的老巢。这是每个人心里首先想到的答案。各种探险电影中不都是这样描述的吗,怪物总是和巨大的可怕的阴暗的洞穴联系在一起。

众人停在巨人的后面,大鹏和加西亚打开手电向洞里张望,可以看到一个常见的向下的土坡,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野人就在这里吗?顾明不知道巨人现在的答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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