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俊脸一红,却顺势长腿一勾,赤炼一个不稳扑向地上。
无声冷笑:“难道是饿狗吃食么?”
赤炼恼羞成怒有样学样双手撑地伸出长腿就势一绊,无声不防下竟被绊倒地,却正巧挡了赤炼的起势。
两人顿时滚作一团,一白一紫若市井无赖般就地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
“啪啪啪!”
零落地掌声终于让两位沉浸在肆意撒泼中的帅哥惊醒。
“两位帅哥的表演今天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想不到花国还流行这种打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是在相亲相爱!”我声音懒懒地却又暗含讽刺。
两人岂能听不出来,彼此恨恨对望一眼俊脸却不由一红,看着对方鼻青脸肿的样子似觉得好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尘泥,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不觉羞窘起来。
“成儿,你的伤口如何了,还痛不痛?”
无声再不瞧赤炼一眼,拍拍尘土好整以暇地起身,借着拿衣穿衣的几个优雅动作,瞬间便恢复了淡定神态,似乎刚才那场缠斗与他根本就无半点关系。
赤炼回头看见外袍和上衣早散落一地,眉头不由轻皱,竟不肯再拾起穿上。
这厮明显只爱干净却是被人侍候惯了的,哪里像无声,打斗中尚且想着把衣服搭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干净嘛。
“黑虎!”赤炼忽然抬高声音唤道。
我心中一急,这室内乱成一团,怎好让别人进来。
黑虎应了一声,似早有准备,一直低头瞧地。
“外面如何了?”
“回主子,厉王府人已全数就擒,包括暗卫一共五百余人,其中有些是凉王和帅府的细作,认出后就地收编了。两边的各留了五十人,让他们守在王府前院了。这里只留下了凉王的两个贴身侍卫、母副帅还有我,母副帅昨夜传凉王令让我们守在一百米以外,只留她自己守在门口……”黑虎虽一直没有抬头,但话说到最后已经越来越小声。
我不由面上如火似燃,昨夜我是不是太过份了……看不出母丹花到赤帅竟痴心若此,或许还有一份忠心在内吧。
“你们做得很好!”赤炼却不动声色,只略带了赞赏的口吻,“现在你去给我弄套衣袍来,马上!”
“是!”黑虎应声,转了身往外就走。
黑虎一走,屋内的气氛立即凝重起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我看来。
我心虚得要命,却色厉内荏道,“你们怎么不打了?”
花开无声抬眸望向我,似直要瞧进我眼底,却终于黯然一笑默不作声。那一笑似含了无尽的苍凉无奈,却唯独没有半分谴责。
赤炼媚眼如丝,紫眸里满满的都是诱惑,神色间竟有着丝丝委屈和乞求,眼底闪过一缕狡诈,果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终还是赤炼难耐寂寞,本来就是迷死人不赔命的声音,这会更是矫揉造作无限委屈:
“都是凉王啦,亏他堂堂王爷,竟然卸磨杀驴,不但一脚将我踹下床,还让我滚!成儿你可要对我负责啊!人家的清白都给了你啦!”
“堂堂兵马大元帅,竟然要女人负责,简直荒唐!”无声抢在我前面冷声道。
他是在担心我一时心软答应了赤炼么?
我是否,让他难过了?
下意识地向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摸去,温暖犹在,情意犹在,而我却在接受无声的求婚不过数日内,与别的男子有染,我才是最荒唐的吧!
眼底有一缕氲氤湿气,却咬着牙硬生生逼了回去。我不要用眼泪让他们继续着由我而起的委屈和痛苦,如果伤害是必须的,至少我可以减少一个人的。
缓缓举起右手,美丽的暖心玉宝石戒指泛着柔和的绿色光芒,温暖沉静却富贵大气,正如送戒指的人。
“在我们国家,接受了男人的求婚戒指,就等于答应跟他白头偕老。赤炼,对不起,这是凉王送我的戒指。”
我看着赤炼的神情有些凉薄有些冷酷,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给他希望吧,然后我转首向着花开无声:
“无声,无论是否有意,我总是玷污了你对我的情意,若蒙你不弃,白首之约仍在;若你心存芥蒂,那么我们即使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你——可想好了!”
花开无声默默点头,碧眸里一片深情,终缓缓道:“无论如何,成儿,我会守着自己的诺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在那一刻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滴入尘埃。
花开无声上前拥住我,伸出修长手指轻轻为我拭去泪痕,俯在我耳畔轻声道:“不哭,成儿!”
在朦胧的泪水中,我看见赤炼脸色惨白如纸,背脊却更加挺直,从齿缝里迸出一声冷笑,转身离开。
那背影似一柄利剑闪着森然寒光,直直刺入我的心肺,疼痛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这不是爱,我想,我只是替他难过,他的背影一改平时的嘻笑任性,在承受痛苦时反而格外地显出一种刚硬凛然来。
然而我却只却深刻地感受到那隐忍在表象之下的孤单、寂寞、伤痛和无助……
外面忽然响起母丹花愤怒的声音:“她凭什么这样对你?赤炼我自遇见你就没见你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好过,为什么独独要对她这么好?你不知道想对你好的女人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风国的么?你不要再理她了,她不值,这个贱……”
“住口!”赤炼低沉暴怒的声音。
黑虎低声道:“母副将,不要再说了!”
室外一片沉寂。
终于,三个人的脚步声渐走渐远。
无声用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温润修指与我的纤指相绞缠绵,我的泪,终悄然滚出打湿他的胸口。
头顶传来悠然一声长叹,震痛了我的耳膜。
花国皇宫,金鸾殿。
花国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神采奕奕,俯瞰殿下诸臣,帝王之气凛然可见。
心中不由纳罕,前次在接风宴上见时,他似精神不济的样子。昨夜厉王又说给他下了慢性毒药,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装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几个儿子?
若这真只是花帝的一场阴谋,所有的施计者不过是在他的观察和掌握之中,那么,这场为了巩固王权和确立下一任皇帝的权利之争,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我想起死去的花未眠,更想起自刎的淳王花开无邪,还有被迫出走的逸王花开无踪以及至今杳无音讯的无花,甚至是受伤的庄王和逃逸的厉王,在这场骨肉相残的游戏中,没有真正的赢家。
“禀父王,厉王、庄王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儿臣不但从厉王府搜出了皇冠、龙袍,还得到他们商议谋反的书信一封,请父王过目!”花开无声说完自袖中掏出昨夜我逼着厉王庄王写下的保证书。
所谓保证书其实是这样写的:
“本王厉王花开无情,向天盟誓,不得公主誓不罢休。若有幸得之,必不相负,珍之重之,倾尽此生呵之护之。若违此誓,天亦诛之。——花开无情”
因为当初写得时候就存了构陷之心,故言语多暧昧不明。
其实皇冠龙袍搜出已够杀头之罪,不过我恨他们昨夜竟如此羞辱轻薄于我,临时起意,情急生智,才想到此计。
他们的谋反书信就是这封保证书,不过中间只改动了两个字而已,将“公主”改成“皇位”,两字之差,就已经坐实了两人谋反篡位之罪。
“大胆逆子,怪不得厉王要杀死未眠,定是未眠她发现了厉王他们想要谋反纂位的阴谋!他们现在人呢?还不给我拖出去砍了!”花帝勃然大怒,将书信掷于地下,脸色一片青白。
“禀父王,厉王潜逃在外,庄王昨日混战中被伤,现正在医治……”无声小心应对道。
“哼,拟旨,撤去厉王、庄王封号,贬为庶民。其名下所有封地均封给凉王、通王和达王,资产充库,几位王妃经查与此事无关的遣送回娘家,小妾家奴都送去青楼,手中军队暂由凉王统一编配。”花帝说完似十分疲累,竟合上双目沉默起来。
一时间众臣噤若寒蝉,过了片刻,花帝忽然似在深意地对着无声道:“凉王此次立了大功,可还有什么请求么?联一定答应你!”
花开无声就势俯身跪倒道:“禀父王,儿臣确有一件事,想求父王为儿臣作主。成公主温柔贤淑,举止高雅,才艺出众,儿臣想娶成儿为妻,求父王成全!”
花开飞翔望望我,沉思片刻道:“此次宣成公主与你一同上殿,是因听闻成公主乃修玄炼道之人,未眠丫头这一去,花国玄女之位空缺,现在国内天灾不断,祝福祭祀又必得玄女主持。成公主良善爱仁,条件亦相符,堪当此任。凉王以为如何?”
花开无声沉默片刻,毅然抬头道:“回父王,若为了黎民百姓,儿臣愿辞去凉王封号,乞嫁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