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国多花,时逢夏末,漫山遍野五彩缤纷的山花烂熳成一季的妖艳。
有些花儿的颜色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幽蓝中闪着异彩,艳紫中泛着红光,晶莹剔透宛若水晶雕琢成的。
我被眼前的美丽迷惑,思乡的伤感却一点一点涌上心头,宛如在风中片片飘落的娇柔花瓣。
一地的花瓣铺成凄艳华丽的地毯,任由行人践踏着。
身后隐隐散发出男性特有的清凛体香,又是一个有洁癖的帅哥,还是说帅哥们都有些洁癖?
虽然不曾见过他的面容,但那样美丽的紫眸,那么修长匀称的身材,黑巾下深刻的轮廓,不难想象他的样貌。
只是,现在我仿佛已经对帅哥免疫了。是呢,无花便是花国中最美的男子,见过他之后,旁人自然都是陪衬了吧。
可是眼前隐隐浮现的竟不是无花美丽绝世的容颜,他虽美得几近中性,毕竟我始终当他是需要保护的弟弟。而花开无声却如此不同,他的温雅微笑,他的关心呵护,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他口口声声说要我暖床,其实一直都是他在温暖我,否则当时被蝶功反噬、身上寒气极重的我,又怎么能够夜夜安寝?
现在想来,他定是早就怀疑了我的性别和身份吧,却不试探不说破,由着我任性地索取更多的温柔。
流离也是如此敏感却又体贴的男子呢,飘逸得若不食人间烟火、将万物俗世都看淡看轻的一心修仙的流离赤水,却被我任性地扯入凡尘,不仅不恼,还宠溺着我的任性。
这样的我,算是幸运吧。可是幸运太多了,我竟然害怕承受!
幽幽发出一声低叹,头顶马上传来清冷磁性的笑谑:“成儿如此多愁善感,莫非是嫌我冷落了你?”
“我都快被你烤焦了,哪里还敢嫌你冷落?”我反唇相讥道。
的确,他的怀抱灼热温暖,好在夏末天凉,否则他箍得我这么紧,非要捂出一身痱子不可?
就不知道梦幻大陆流不流行这种病毒?
他松了松坚硬如铁地长臂,清笑道:“我练得是正阳内功,倒忘了身子寒气太重,所谓过犹不及,本来想讨好圣女,为你暖暖身子,谁知你倒嫌热了!”
“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好心肠,小女子失敬失敬!”我语带讥讽,他却不以为意,长臂一挥,从头顶开得蓬蓬勃勃的花树上卷下一捧花瓣,我尚未反映他是何用意,他已然修掌微动,将花瓣自我领口洒了进来。
修指不知无意还是有心,轻轻划过我胸前锁骨,竟是细腻柔软,全不像一般长年练武之人,指尖都有一层薄茧。
身子突然一阵颤栗,非因他的触碰,而是在暗室与柳千寻纠缠的点点滴滴,似本能一般燃起了身子中的原始欲望。
他的细中透妖与柳千寻的酷内带邪截然不同,我若不知道原委,定会被他迷惑,以为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可惜现在的我,却是这伪君子的阶下囚。
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柳千寻,他的手掌不似黑衣人般柔软,而是粗糙宽厚,掌心和指肚都有一层薄茧。他的动作总是如此狂野而又极尽温柔……我一咬舌尖恢复清醒,心中不由大骇,一时分不清那个夜夜娇媚地呢喃着“千寻”的究竟是银蛇还是自己,只是这具身体是如此忠实于纯生理的感受,单念到这两个字便引起一阵颤抖。
“怎么,想要男人了?”他俯身在我耳旁低声呢喃,“成儿大可不必舍近求远,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哦!”
“公子真会说笑,我连你是人是妖尚未弄清,又怎么敢玷污了你的清白?”我反唇相讥,不为所动,比起魅惑来你照子寒那狐狸还差得远呢。
况且他虽口中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声音里却是一片疏离淡漠,我不怀疑他性无能就不错了,又岂能受他所诱。
不过,嗯,被他强行塞入怀中的花瓣发出的清冷幽香,竟让我觉得舒适无比,刚才身上的躁热不适渐渐被花香驱散,心头一片清明一片幽静。
“嗯,我有些困了,借一下你的胸口哈!”不等对方答应,我便合上眼皮,香甜地睡了过去。
*
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竟是香甜无比,连梦都不曾做一个。
浑身轻松,神清气爽,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我现在是人家的阶下囚。
转视房内,到处都深深浅浅的紫色,层层叠叠的纱幔,清清淡淡的幽香,竟似一个布置地相当高雅浪漫的闺房。
只是这房间的形状有些怪异,我沿着边角转了几圈,越想越不对,伸手撩帘走到室外。
山风猎猎,花香幽幽,而我面前竟是一顶帐篷!
再看四周,岂止一顶,我是否做梦?从来没想到跟军队扯上关系,看来这次我不知何故招惹了一个将军,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漫军官,就是在想象里,也从来没有布置的这么浪漫这么唯美的行军帐篷,莫非还是一个有特殊嗜好的?
变态?YY者?自恋狂?
“姑娘哪里去?将军说了,姑娘要四处逛逛也可以,但要等他回来!”身后突然想起模式化的声音。
机器人?
我转身,果然看见边角上站着一个劲装侍卫,和帐前那两个被我点了穴道呆若木鸡的卫兵完全不同,他额角隆起,目露精光,声音浑厚,显是有着极强的内力。
我看看人来人往的军营,先自泄了气,若再有十几个这样的高手,我这只恢复了七七八八的功夫就只能束手就擒了,而显然,这种可能性高达90,。
“啊呀,”我娇笑如花,看着那侍卫,手指若无其事地连点两下,两个士兵恼怒地看着我,却又被我无辜的笑容弄得泄了怒气,“两位兵哥,刚才一不小心碰到两位,不要跟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哦!”
两位兵哥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嘿嘿傻笑,倒是那侍卫不冷不热道:“姑娘下次别不小心抹了他们的脖子!”
我看起来这么像嗜杀之人吗,不过是不小心点了他们的穴道而已。
“这位大哥好幽默啊!”我讪笑道。
可惜他一点也不懂何谓幽默,只冷冷道:“若姑娘没事,还请回帐休息!”
“不要,”我想也未想便拒绝道,“我休息得很好了,要么你就去请你们将军回来,要么你就陪我各处转转,囚犯也得有放风的时间吧!”
“姑娘言重了,将军说过,姑娘是他的座上宾需以礼相待,万不可怠慢。”侍卫口齿倒也伶俐。
我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不让我透气,算不算怠慢了我!”
那人一愣,想了想咬牙道:“将军有事一时恐怕不能赶回,既然姑娘坚持,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这样才乖嘛!”我见那侍卫浓眉大眼,虽然内功深厚,年龄却不大,虽然一直在装酷,眼神却十分清澈明净。
果然,我一句话就把他说得面红耳赤,视线斜斜飘过竟不敢再与我相视。
“你家将军叫什么呀?”我乘机套话。
可惜人家是纯朴不是愚笨,只低声回道:“姑娘要想知道,还是问将军吧。”
“那,你们这个军队归谁管哪?”找出他主子来也行啊。
“自然是归朝廷管辖!”竟回答得滴水不漏,黑衣将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竟挑个如此精明之人来对付我,亏我还以为他纯朴,纯朴个P!
“那,你叫什么,总能告诉我吧?”我闲极无聊,只能再挑个更无聊的问题拿出晾晒。
“在下黑虎!”他略带羞涩道。
天哪,我晕我倒我晕倒!貌似笑话人家的名字不太礼貌,所以我还是选择晕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