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绘麻缓步走近脸色青紫的信子,脚步保持着方才抽筋遗留的症状,有些一瘸一拐,“你还好吗?刚才……多亏了你。”
野泽信子微微颔首,温和的笑容回馈了绘麻,也敏感地意识到,绘麻她的眼神时不时瞥向昂,身边几位渐渐靠近的兄弟,也同样将目光锁定在自己和昂的身上,看来刚才那一幕,已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此时已过,夜晚用完了美味的海边烧烤。绘麻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今日的游泳,突如其来的肌肉抽搐耗费了她许多体力。而信子,却没有选择窝在酒店,而是独自走到涨潮了的海边,悄然坐在堤岸上,望着海上茫茫月色。
经过了这样的事情,信子难以抗拒地有了些许心潮的涌动,以前从未经历过真正恋爱的女孩子,心神不定地摆动着悬在海水上的双脚。
海风微凉,她抱紧了手臂,心里却暗自埋怨自己乱动心思,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会影响自己为父亲洗去冤屈。
一件薄薄的披风轻轻落在信子的肩头,正在走神的她霎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心绪,有些惊愕地抬头望去——月光下,右京的眼镜反射着温和的光线,点缀了他很好看的眼睛。
是右京啊……她这么想着,努力勾起唇角淡淡的笑容,却着实是勉强了自己。毕竟这么多年来,朝日奈右京,作为当时原告的律师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父亲送入法庭,是她无法遗忘的心结——为什么他要这么狠心?
所以现在,她淡淡说了一声谢谢,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生怕被右京发现了她的异常:“右京哥,你也喜欢看海吗?”
“是啊。”右京也同她一样,席地坐在堤岸上,“来海边不看海上升月,一定会感觉遗憾。”
“右京哥经常会感觉遗憾吗?”月光洒在她纯白的面容上,信子收紧了唇角,却更有一番轻熟女的韵味。
朝日奈右京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遗憾”两个字牵动了他的神经,半晌,他应道:“不是经常。但是曾经有过。父亲以前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一直相信那个朋友是忠诚善良的。后来……”他顿了顿,眼神中抹过黯然的光芒,“那位朋友被告上法庭,我一直都很遗憾,没有帮上他的忙。”
“右京哥是律师啊……”信子做出淡然的神色,似乎有口无心,心中却早已激起千层浪,前几日还为了如何可以和右京提到这个话题而忧心忡忡,今日,这意外之喜似乎得来全不费工夫,“律师的职责就应该是为了公正。右京哥会觉得遗憾,是不是……觉得这个案子有不公正的地方?”
“是。”右京推了推眼镜,对信子刮目相看,这个女孩居然可以这样轻易地猜中他的心思,真是格外聪颖,“这些年我一直试图在重新调查这个案件,可是屡屡受阻。我更觉得蹊跷。”
信子掩去自己眼中异样的情绪,开口好似是好奇地询问着:“怎么会受阻呢?难道案件的真相还有不清楚的地方?”
“恩……确实有模糊的地方。这个案件,讲起来也些复杂呢。你应该会觉得无聊的。”右京温和的笑着,“和女孩子看海,却提起这种事情,是很不应该的吧。”
海风撩起她的长发,温柔地用发线勾勒出侧脸的轮廓,她微微赌气般的沉下了头,说着:“提到这些事情,可能不妥当吧。只是……现在,听到一半的人会很好奇……”
右京侧眼凝视野泽信子,语气平和,却也很安抚人心,他似乎很愿意解答信子的好奇心,就好像对待一个亲爱的妹妹:“这个案子的开庭,被告是樱井大辅先生,原告律师是我,而我是接受了熊本一先生的委托。樱井先生被告送贿和过失杀人罪。其中送贿证据确凿,但是过失杀人……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悬案。”
“为什么?”信子眨眨眼,手掌却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成一个拳,睫毛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起来。她的情绪在克制中,隐隐约约被细微的表现透露了出来。
月色灰暗,右京没有注意到,只是静静地说了下去:“因为在场的证据只有受害人身上的指纹印……没有其他直接证据。本来是无法判罪的。但最后……被告自己认了罪。”
被告自己认了罪?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认罪?
信子抿紧了双唇,如果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如果不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为了今后救出父亲的大计,她决然会冲到监狱将一切问清。可现在,她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冲动。
她在脑袋中飞快将一切细节组成为可信的猜测,父亲说,他最希望的就是女儿安全。母亲死了,可自己——樱井风信却被安全送到韩国。父亲……自己认了罪。
难道,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