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的吹过,刺得脸颊生疼。圣栩歌觉得自己仿佛在往下掉,却许久没能着地。想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眼皮却沉重的厉害。
清欢,清欢,别走了,停下来……
“清欢!”圣栩歌猛地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额头满是虚汗。
四处打量着,屋子里显得较为清贫,家具都是木头做的,却相当齐全。只是,这里不是阮家堡!
圣栩歌推开门跑出屋外,这才看到眼前的景色。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环绕,见不到山尖,屋子周围还有高矮不一的阁楼,后面还有大片树林,这里,赫然是一个山谷!
“醒了?醒了就好。你不要乱走,否则,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圣栩歌转头,就看见一个身着黛色衣衫的少年站在屋旁,头发用木簪尽数盘起,手里提着一个背篓,笑着看他。
圣栩歌后退几步,面色不善地望着少年,一脸警惕。
“你是谁?清欢呢?”
“那个女孩呀?她在谷主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叫黎宵,在这谷里待了好些年了,过几日谷主自会来找你,到时我们会送你出谷,你且安心住下,不过你千万不要乱走,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叮嘱了几句,少年便提着药篓离开了。
圣栩歌看着四周奇奇怪怪的花草,犹豫了半天,折回了屋子。
清欢是被一阵瘙痒弄醒的。
睁开眼往瘙痒的地方望去,一只灰色的长虫,正在清欢手腕间蠕动。
“啊…”一声惊叫,清欢抬手将虫子甩在地上,还来不及细看,那虫子就已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清欢瘪瘪嘴,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一个身着艾绿衣衫的修长的人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
许是感受到清欢的注视,那人影慢慢转了过来,头发玉冠束起了一半,另一半垂在肩上,完美的五官,如同仙人。
“可还有不舒服?”男子走到清欢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询问。
清欢呆呆地望着男子,忘记了回答。
“怎么,看呆了?问你话呢,还有不舒服么?”男子笑了起来,坐在床边,拍了拍清欢的脸蛋,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
清欢任由他操纵,半晌,才问出声:“你是谁呀?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将清欢拉进自己的怀里,搂住清欢,这才张口回答。
“这里,是药王谷,我是这里的主人。是我让人把你带来的。”
“你为什么要叫人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怎么不记得?我要回去!再不回去,爹爹和哥哥要着急了!”清欢忽然挣扎起来,跳到地上,就往门外跑去,男子也不阻拦,笑看着清欢小小的急促的身影。
清欢推开门,跑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清欢的脚边,竟是一处断崖!
男子听到哭声,慢腾腾的走出来,倚在门边,薄唇动了动:“清欢,过来。”
清欢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又回头小心翼翼的望了望断崖,向男子跑去。“这是哪里呀?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哥哥还在等我,我还要给哥哥一个惊喜,我还要给哥哥过生日!你带我回去!”
那男子任由清欢将鼻涕眼泪一股脑擦在他身上,止住清欢乱舞的手臂,定定的望着她:“回不去了,你只能待在这里,至于惊喜,我已经替你送了。”
最疼爱的妹妹死了,这个惊喜,够不够大?
”哥哥…清欢想你了”清欢依旧不停地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不哭了,清欢乖~“男子轻声哄着清欢,手在背后轻轻拍打。
清欢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男子:“你怎么知道我叫清欢?”
男子笑了笑,抱起清欢进了屋子,将她放下,这才问她:“不哭了?那就乖乖听我说。”见清欢点了点头,男子这才继续说道:“我叫寒渊,是药王谷谷主,我带你来,是想要收你做徒弟,至于我是怎么带你来的,你以后就会懂得了,等你长大了,我自会带你回去。”
清欢瞪大了眼睛,:“收我做徒弟?为什么是我呀?你怎么不选别人?要学什么啊?我现在可以回去吗?”
“以后你就明白了,如今,你是暂时回不去了…跟着我,当然是学医术了…“寒渊耐心的解释,等着清欢回答。
“为什么要学医?我不想学…我想跟哥哥在一起!”清欢依旧不同意,想尽办法要回家去。
“为什么?学了医术,日后就可以救你爱的人,不用眼睁睁看着你爱的人死去,有什么不好?”寒渊凝视着清欢问她,一时间,清欢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好休息吧,别到处乱跑,我就住在旁边的屋子里,有什么事,去那边找我便是。记住了,那些花花草草,碰不得。”寒渊突然严肃了起来,清欢盯着他的脸,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寒渊起身,往香炉里燃了一柱香,便离去了。
清欢一个人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没多久,竟然有了睡意。爬上雕花大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阮家堡里,依旧一片肃穆,四周的白绫未取,灵堂未撤,清炎跪在清欢的棺木灵位前,已经好几天了。原本有些肉肉的脸蛋,变得消瘦,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在他身后,还跪着红鸢。
红鸢想,若不是自己一时贪玩,小姐又怎么会不见,又怎么可能遇到危险,最后连尸身都不见了?
“少爷,您起来吧,小姐已经走了,您不能再出事了啊!“老管家踏进灵堂,跪在清炎身边劝导。清炎就像没听见一样,直直地望着灵位,眼睛干涩的厉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二老爷。”老管家站起身,朝阮良忠恭了恭身子,退下了。
“红鸢,起来。”阮良忠拉起红鸢,“清欢的事,也不能怪你,听话,孩子,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二老爷,我……”红鸢的脸上挂着泪痕,不愿离开。阮良忠瞪了她一眼,叫来管家领了红鸢下去。
“清炎,你也起来”阮良忠看着清炎,清炎依旧不作回应,无奈,阮良忠只得伸手欲拉起他。可清炎铁了心跪下,阮良忠拉了半天,也没能拉起清炎。
“清炎!欢儿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阮家只剩下你一个了,你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你现在这样,成什么样子!”阮良忠气急败坏的冲清炎吼道,只是清炎依旧如同雕像,动也不动。
“与其这样跪在这里,还不如好好练武,将来查清楚这件事,为清欢报仇!你自己看着办吧!”无奈之下,阮良忠只得这样说道,随后拂袖而去。
阮良忠走了没多久,清炎的手指动了动,眼里逐渐有了神采。是啊,他要好好练武,给妹妹报仇!
想到这里,清炎就要站起来,哪知因为跪了太久,双脚已经麻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许久都没缓过来。待得双脚有了直觉,清炎起身,回了东院。
圣栩歌待在屋子里,每日有人送来食物,可是他却不能离屋子太远!屋子四周到处是花花草草,无奈,只得坐在屋子里翻阅书籍。
他看得认真,没注意屋子里何时多了一个人。
若不是寒渊刻意弄出声响,圣栩歌大概还不能发现寒渊的到来。
“你又是谁?”皱眉询问,圣栩歌下意识的防备。
可寒渊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圣栩歌看了许久。
圣栩歌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继续看书。
“你能活的时间,不多了。”寒渊一开口,就吐出了致命的话语。
“你说什么?!”圣栩歌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被他的动作弄的咯吱作响。他知道自己身中盅毒能活的时间不多了,可这人怎么看出来的?销魂殿主下的盅,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人看出来?!
“我说你活不长了,只是,我救不了你。”寒渊如实说了出来。那天谷中少年将他带回来时,他就看出来了,可他见过千千万万的盅毒,却只听说过这种盅,还从未见过,何谈解盅?
西域盅毒之王,噬魂盅。
“哼…”圣栩歌笑出了声,“只知道我活不长,却救不了我,那有什么用?”
“我现在是救不了你,只是日后,可不一定。“寒渊看向窗外,嘴角勾起。
圣栩歌再次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盅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解了?这人怕是胡乱说的吧…
“你胡说什么?什么盅毒,我怎么不知道?你瞎说的吧!”圣栩歌看着寒渊,疑惑的样子明显摆在脸上。可眼里的清冷防备与说出的话语,丝毫不符合他的年纪。
寒渊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答:“有人用了昂贵的药材延缓你盅毒发作,到现在,算下来,你恐怕也只有两三年可活了,那人,是阮家堡二当家阮良忠吧?”是了,江湖谁人不知阮良忠不仅是阮家堡二当家,他的医术也不甚高明,若是没有那人存在,恐怕他的医术世上无人能及吧。
圣栩歌瞪大了眼睛望着寒渊。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最后那两年,每隔两日,夜里浑身就会如凌迟一般疼痛难忍,甚至,万蚁噬心。“
“你到底是谁?”圣栩歌再次皱眉询问,心中起了警惕。
“先别管我是谁。”寒渊顿了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圣栩歌,反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