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侥幸避过了梵天致命的第一次偷袭,但萧燚仍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胡乱劈了几刀,既壮声势,又扰敌心,喝道:“龟孙子,你就一辈子都缩在死龟壳里么?”
“我就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么,哈哈哈!”原来,梵天早就在萧燚的周围创造了一个意念世界,自己藏身其中,对萧燚的举动了如指掌,而萧燚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萧燚暗暗叫苦,心道:“敌暗我明,还怎么打,不是死定了!”当即更不敢松懈,反而越挫越勇,全神贯注,手握短刀,笔直而立,摆出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架势。
“区区人类,虽然狂妄,不过在我创世主看来,不过像蝼蚁一样!”梵天的笑声,总是令人感到那么的不舒服。
“这话反过来说也行,到底是谁比谁狂妄呢!”萧燚怔了怔,心想,嘴里却呼喝道,“蝼蚁怎么了,蝼蚁虽小,也能咬死大象!咱比质量不行,就比数量,全世界每个男人撒一泡尿,也够你喝上两三年!”
其实,萧燚这一连串的废话,其意不过在于激怒梵天,他心知一个人被激怒后就会自乱阵脚,敌人阵脚一乱就会气势弱,气势弱了之后我方就可以乘虚而入,乘火打劫了。
何况是梵天这种以创世主自居的人,定然心高气傲,藐视一切,也最是容易被人三言两语激怒。
果不其然,梵天被萧燚激得哇哇大叫,怒吼道:“狂妄小子,受死吧!”巷道里的空间越来越扭曲,压力也越来越强,浑浊的空气开始高速流动。
敏锐地察觉到了巷道内空间空气的变化,萧燚目光如炬,发现空间扭曲的中心以及空气流动的原点正好重合,显然那个地方便是梵天的所在位置。
“这招激将法果然显示出了我萧燚高超的智慧和强大的智商啊!”
来不及享受得意带来的这份快感,萧燚趋身如弓,早已蓄势而发,犹如离弦之箭,猛力跃空,手臂如闪电般挥舞。
刀光乍闪,一触即离。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兔起鹘落之间,萧燚已然回跃,背心仍旧抵着凉如寒冰的墙壁。
借着微弱的夜色,斜眼略瞥兀自泛着寒光的刀锋,竟多了一痕刺眼的血迹。
这一击显然非常成功,即使不足以致命,却能狠狠地挫一下梵天那嚣张的锐气。
“你很聪明,跟他们不一样,用刀而不用枪!”梵天受挫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语气冰冷地道。
“你能用意念创造世界,随意扭曲空间,我当然不能用枪!”萧燚笑了笑,一扬短刀,昂头道,“况且,我习惯了用刀!”
梵天既然可以利用意念创造世界,自会懂得如何扭转空间,倘若用枪射击,子弹飞行有一定的空间距离,而这段距离空间的搬弄正是梵天所擅的,当子弹发射起点与终点之间的弹道空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曲,相互重合,子弹的发射起点也就是其终点,这岂不是开枪的人自己打自己了。
湿婆和毗湿奴败得如此迅速,正是这个道理。
梵天道:“看来,你似乎很了解我!”
萧燚耸了耸肩,摇头道:“我并不了解你,不过这种基本的物理知识和推理能力还是具有的!”
“你不了解我,我却了解你!”梵天突然大笑。
萧燚的心底忽然泛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当即警惕陡盛,瞳孔猛缩:“你了解我?”
“火四哥哥!”
半晌沉默,空荡里的巷道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极轻柔极缥缈的少女声音,像是半笼烟霞,萦绕萧燚的耳畔。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萧燚浑身猛的一震,胸口仿佛给人猛击了两锤,心情不由得激荡了起来。
“火四哥哥,我是顾盼兮,你的盼儿啊!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顾盼兮,三个字,犹如慑人心魄的魔咒,轻轻的便将萧燚的意志城堡击溃。
“盼儿?!”萧燚的精神忽然恍惚,目光涣散,喃喃地道。
当他抬头看时,巷道深处,茫茫一片,当口处娉婷地立着一条窈窕倩影,容貌依稀,赫然是自己曾经魂牵梦萦的顾盼兮。
萧燚的脚步已不能自控,失魂落魄地走向那道缥缈的倩影。
“盼儿不是已经死了么?”
蓦的想起,萧燚浑身一个激灵,略微清醒,脑海里倏而浮现一张可憎的笑脸:“这是梵天的阴谋!”振了振精神,勉力止住了脚步。
“火四哥哥,你不理盼儿了么?”语声委屈,如怨如诉。
萧燚想要伸手捂住耳朵,不愿再听,却又担心梵天乘虚而入,只得忍耐,听得那声音像是毒蛇一般,钻进耳孔,噬咬心头,极为难受。
瞥眼瞧看时,那道形似顾盼兮的倩影竟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
心中倏然一动,萧燚赶紧闭上眼睛,骂道:“梵天,有本事就跟老子真刀真枪地干一架,别来什么惑心迷魂术!”
“还需要么?”梵天放声大笑,道,“你睁开眼睛瞧瞧!”
萧燚以为梵天诳他睁眼,定有诡计,哪肯听,破口骂道:“少来这套,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跟老子一对一的单挑!”
“在我的世界,你敢跟我这个创世主单挑么?”梵天轻蔑一笑。
萧燚怒道:“怎么不敢!”但随即反应过来,吃了一惊,“什么?!你的世界?!”
听得梵天狞笑道:“我的世界,我就是主宰,尔等皆不过蝼蚁而已,生死存亡,只在我一念之间!”言语间充满了残忍和霸道。
萧燚听他的语气,不似作伪,急忙睁开眼睛,忽觉金蛇万道,如箭攒般,射入眼中,赶紧闭目侧头,以手虚掩,隔了半晌,方才适应过来。
定睛环视四周,但见树木葱郁,草丛掩人,毒辣的阳光透过叶间空隙,摔碎在地面,却哪里还是什么肮脏恶臭的巷道。
“在我的世界,想跟我单挑,你远远不够资格,我随时可以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梵天那狂妄的声音响起在了树林里,“你这表情,是不相信么?”
起初,萧燚原本惊骇了一下,但常年的特种部队训练,又让他立刻冷静下来,啐了一口,道:“梵天,你本事虽然不大,唬人的技术挺高!”
“唬人?!”梵天突然狂笑,“在我的世界,一草一木,一尘一埃,皆听命于我!”
话音未落,萧燚周围的参天大树便像活人一般,挥舞着粗壮的枝叶,朝着萧燚,缓缓挺近,而花草灌丛也如怒发冲冠,笔直指天,发出沙哑刺耳的尖鸣。
“在我的世界,想要跟我单挑,便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梵天的声音,渐行渐远,至始至终,萧燚也没能见到梵天的庐山真面目。
萧燚吃了一惊,原想发足追去,可狰狞的树人挥舞着枝叶藤条,将萧燚围了个暗无天日,猛然间,千百条枝藤如是长鞭,朝着萧燚抽打而去。
“晦气晦气,流年不利!”萧燚暗骂了一声,转身拔腿便跑。
树人伸展出来的藤条密密麻麻,幸亏萧燚身手还算敏捷,仗着锋利的短刀,居然屡次惊险地避过树人的袭击。
萧燚脚下狂奔,向树人围成的绿墙撞去,短刀划破虚空,喝道:“还不躲开,当心老子把你们劈了当柴烧!”听得身后呼呼风响,更不回顾,反手奋力划过,斩断一枝树人的藤臂。
那树人似乎吃疼,一声怪叫,往后疾退,在东南处空出一角破绽,正是萧燚突破树人围攻的机会。
萧燚当机立断,哪有半点犹豫,奔驰途中急刹折身,脚尖在地面踩出了一个小坑,右足使劲一蹬,借力于地,身体往回疾弹如飞。
眼见便要冲了出去,萧燚心头一阵狂喜,不遑眼前绿影闪掠而过,原来一株树人已然补上了空缺,将萧燚依然围困在了树人阵中。
数十枝藤条齐刷刷地抽打过来,萧燚狂奔时歇不住脚步,大吃一惊,当即就地打滚,这才避过树人的攻击,但形象颇为狼狈,哭丧着脸,骂道:“惹毛了老子,老子放火烧了你们!”
虽是意气之言,但却也提醒了自己,萧燚突然想起自己兜里揣着抽烟的打火机,赶忙摸去裤袋,心下一实,打火机还忠心耿耿地躺在口袋里。
萧燚迅速掏出打火机,闪电般点燃,淡黄色的火焰轻盈跳跃而出,一丝灼热的感觉扑面,即使不过一苗随时即灭的火焰,竟也惊得树人不敢过分逼近,唯恐不小心烧着了干枯的枝叶。
“还好当初借烟消愁,学会了吸烟,否则身上怎会随时备有打火机,没有打火机,又岂能救自己一命!果然是天理循环,天公地道!”萧燚暗自吐了一口气,手上拿着打火机,不住恐吓树人,眼神四处打量,想要寻路逃遁。
但这群树人虽然惧怕火焰,却也不愿就此放弃,仍然远远地围着萧燚,挥枝舞叶,飒飒做想,只等着萧燚手头的火焰渐渐熄灭,便一哄而上,将萧燚勒死,自作滋养的肥料。
这是树人的生存之道,它们志在必得!
萧燚在特种部队时,也曾野外训练,深知其中的道理,心想这样消耗下去,迟早完蛋,然而树人们配合相互无间,更无破绽可寻,却教他如何突围。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头顶虚空中传来一声怒喝:“一群朽木,还不赶紧闪开!”一道极为强悍的能量从天空上撒将下来,像是潭中波纹一般,刹时传遍了整座森林。
以萧燚如今的能耐,自然瞧不见这道浓郁的能量,但犹能感受到那股能量所带来的压力,震栗山林,如同狂风肆虐而过,惊得深林里不时回荡着一片呜呜的声响。
树人们听到空中炸起的晴天霹雳,好像遇到了天敌,咕咕怪叫,再不敢逗留片刻,登时作树倒猢狲散之状,转瞬间便尽数消逝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能有这样的煞气?难道是火云邪神?”萧燚目送树人飞也似的逃进了山林深处,有两株树人动作稍慢,已然不及,便杵在那里,佯装普通的树木,一动也不动。
正在这时,天空降下一个劲朗的苍老声音:“小子,梵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