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体委办公室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陆陆续续等来了我们的妈老汉,每一个家长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各人娃儿一耳肆(土话,就是用手扇脸的意思),再开始骂。大人们到齐了就开始和教练还有体委派来解决问题的领导商量起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我们几个被追出了办公室,在外面走廊上站了一排。
这时候小九九说话了:“啷个办哦,我回去要着妈老汉打死的个”。而动了刀的天棒已经六神无主了,不知道是怕回去被老汉修理(土话,挨打的意思),还是怕象教练说的那样被抓去鸡圈。天棒哭了,他一哭我们都跟着流起了眼睛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我们都黑哭了。
大人们也不知道在里面怎么商量的,过了一会我们都被各自大人领回家了。回到家,我终于第一次被我老汉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并且被罚跪到了吃下午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我听着妈老汉数落了半天,等他们气没那么大了,我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句:“老汉,啷个说的?那个人死了没得,我们得着抓不?”“你现在晓得怕了所,你去打撒,去杀撒,不晓得你们一天在裹(土话,形容经常在一起的意思)哪样,不裹起读书,裹起去打架,还敢拿刀杀人”我妈呛了我一句。“赔钱撒,不赔钱得行不嘛,要是那个崽儿有哪样问题的话,你们个都跑不脱,等到进鸡圈嘛,反正你们都不想读书了”。我老汉吓唬我道。当时的我确实被黑惨了,一想到要坐牢一下就哭了。”哭,你哭的时候还没到,我看你二遍(土话,以后的意思)还敢裹起去打架不“我妈继续教育我。”我看他勒个暑假干脆送到YS(我老家,就是我妈老汉长大的地方)去算了,免得一天在屋头裹”我妈对我老汉说到。“要得”老汉一下就拍板了。我听到这里反而高兴了,我大爹(姑妈),舅舅都在YS,他们从小比我妈老汉还要疼我。而这次回去又可以看到我二表哥了,这里简单交代下。我表哥本来在我家寄读,只上了一年就高中毕业了,他肯定是考不上任何学校的,毕业了就顺理成章的回家待业了,做起了职业的社会崽儿。本来我妈老汉是为了不让我再和我那几个兄弟裹出撒子事来,但是没想到切让我在向往社会崽儿这条理想道路上越走越近,越走越远。
第二天我就被发配回了老家。脱离了妈老汉的束缚,特别是能跟我表哥在一起,我感觉一切都太美好了,天都变蓝了,心情无比的愉快。到了我舅舅家里我就天天象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表哥身后,我舅舅,舅娘每天忙着工作,只是每天都给我零花钱叫我耍乖点,还嘱咐我二表哥把我看到起,不要带坏我,但是嘱咐对我那个表哥有用吗?对我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心向往当一个社会崽儿的十一二岁的孩子管用吗?答案太简单了,没用。
每天跟着表哥出门就是看他去打台球,进录像厅。晚上一大帮人在马路边喝酒,吹牛皮,喝麻了就拦过路的货车找司机的麻烦。(319国道就从我们这个镇中间路过,唯一的一条路)。就在这个暑假,镇上开了一家舞厅,于是这些一天无所事事的社会崽儿些终于晚上有了消遣的地方。而舞厅这种地方在那个时代就是案发现场,每天打架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而我也天天跟在表哥屁股后面见识了太多的(对我当时来说)大场面,每次都看得我热血沸腾的,恨不得那些打架的人群中有我的身影,但是我不敢,虽然我表哥也经常参与,而我只有躲在一边看的份。但是没过几天我也踏上了这个舞台。
那天晚上7点半舞厅开门了,镇上喜欢进舞厅的男男女女都开始来了,而我也跟在我喝麻了的表哥后面来了。一进舞厅,表哥就带着我找到几个平时耍得来的崽儿坐到了一起,他们开始盯着周围的人群吹起了牛皮。突然有个崽儿对我表哥说到:“羊儿(我表哥的外号),你看王文抱那个堂客(土话,一般对女人的称呼)没得,是才从卫校毕业分到镇医院来的外地妹儿,长得乖撒,听说王文在找她耍朋友。”“王文那个哈皮,他还去追别个大学生。也不看他那个逼样子”表哥满脸不屑的说道。“你行市(土话,就是了不起的意思),你去追来看嘛”一个崽儿激我表哥说到。“老子追到了你输哪样嘛”表哥一点也不服输。“我输你大爷,你耍朋友我还输你东西,你追来送给我睡所”那个崽儿说到。“看到,老子勒阵(土话,现在的意思)就去追来你们看一眼”表哥边说边要起身过去。这时候有个崽儿说话了:“羊儿莫忙,要先扫王文的皮(扫皮就是让对方丢脸的意思),嫩个(土话,这样的意思)才好追”“对头,那个哈皮现在抱到老子的堂客跳个锤子”表哥已经把那个女孩当成了他的媳妇。(但是后来这个女孩也确实成为了我第一任亲爱的二表嫂)。“袁帅,你去,给那个哈儿一耳肆”表哥对我说到。“我去,他打我啷个办?”我听到表哥的话黑了一跳。“我在勒点的,你怕个卵,他敢还手老子弄死他”表哥满不在乎的给我打气。“对头,那哈儿敢还手今天弄死他”旁边一群人都开始起哄。看到嫩个多人“鼓励”我,我觉得浑身都是胆,有点赵子龙当年长坂坡的感觉。“要得”我鼓起勇气怀着紧张又刺激的心情走了过去。我走到那个叫王文的人的身边,心一横,一耳肆就甩了上去,同时骂到:“哈儿。哪个叫你把我二嫂抱到的”我这一下把表哥那群人都逗笑了,也让周围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这时候,表哥怕我吃亏也跟了过来,他走过来一把抓住王文的头发就是一耳肆甩了上去,接着就是拳打脚踢。边打还边吼:“打死你妈卖皮,裹老子堂客”我看到那个王文根本没还手的机会,热血沸腾地跟着表哥打了起来,还边打边骂:“死麻皮,裹老子二嫂,弄死你妈卖皮”。当时的心情那叫一个爽啊,比以前考了双百分还要爽。来舞厅玩的人都基本是认识的,再加上这么个丁丁(土话,很小的意思)大的小镇,转来转去都是熟人,很快就有人来劝架了,不一会我和表哥就被人拉到边上的椅子上去了,而那个可怜的王文也被人拉走了。围观的人们又开始跳舞了,毕竟在舞厅哪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这个时候,我那个未来的二嫂过来了,她对我表哥说道:“喂,哪个是你堂客,你莫给我渣(土话,就是张嘴的意思)起嘴巴打胡乱说。”表哥泡妞的技术这个时候发挥了:“你说么子,听不到,走,走,外头去说。勒点吵死了,听不到。”边说表哥边拉起二嫂的手往外边走了。临走对我就说了句:“你快点回去,不是哈哈(过一会的意思)你舅舅又要决(骂的意思)我紧到弄你在外头耍”说完,拉着我二嫂飘然而去,真的是轻轻的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而我也只有一个人回了舅舅家,回到家躺在床上我还在回味刚才打人的情景,真的是太爽了,爽得我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