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静的梅园一下子热闹起来,狭小简陋的屋子里现在挤满了人。
一切都太快了,晕晕乎乎景云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手就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揉了揉额头,她抬眼看去,一个中年妇人正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眼睛里亮晶晶的,见她睁开眼,连忙急切的问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语调轻柔,满是关爱。景云可以听出,妇人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景云笑笑:“应该是……娘吧。”确切的说,应该是她的婆婆。
妇人的脸色倏然变化,苍白取代了刚才因为急切而变的通红的面色,握着景云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稍稍侧过脸去,向着外面喊道:“抚春!你给我进来!”
站在堂屋里原本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抚春听到这样的召唤心里立即明白了,她颤颤的走近内室,来到床边:“老夫人……”
妇人抬头看她:“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抚春扫了景云一眼,一抹怨色显露了出来,她低头咕哝着:“奴婢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夫人还是好好的,奴婢一直将夫人送到角门,因为看见少爷和二夫人了,怕二夫人行动不便,所以赶着去伺候,就没将夫人送回房……”
老夫人的面色猛然一沉,大喝道:“混帐!还不给我跪下,夫人都这样了,还满嘴胡言些什么!”
很显然,她是怕抚春的话触动了梅思雪,于是急忙喝断。
抚春不甘愿的跪了下去,一侧头怨恨的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含秋。
外面是一阵杂乱的跑步声,紧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立即有人迎上去:“薛郎中,你可算来了,老夫人在里面发脾气呢,你快去看看。”
话音刚落,内室的帘子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通报:“老夫人、夫人,薛郎中来了。”
郎中不就是医生吗?景云心里一惊,连忙看向含秋,那个丫头则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慌张。
“快,快!让他进来。”老夫人连忙吩咐,紧接着起身亲自放下纱帐,而那边早有丫头将一个方凳摆在床前。
薛郎中进了内室,没有任何的虚礼就直接坐到床前,应该是这里的紧张气氛感染了他,他的神色显得异常凝重,在他把脉的时候,屋子里静极了,每个人都停留在原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柱香过后,薛郎中站起身,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直接拉开的床上的纱帐,一个丫头掩口惊呼,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老夫人挥手制止。
凝神端详了景云良久,薛郎中终于放下纱帐:“夫人是年久失调,身体羸弱至此,至于这失忆的状况,恕在下眼拙,实在断不清究竟症源在何处,夫人额上的淤青虽重但却并没有伤及内里,所以在下也无从判断。”这话让景云听的心里发苦,这个医生也太较真了,看不出来没必要说的这样明白呀,含糊一下对彼此都好嘛。
没容她多想,薛郎中转身走到书案前,早有人研好了墨等候在此,略微沉吟之后,他提笔在纸上写了数味药材,然后细细的告诉了含秋煎熬的方法,最后满脸愧色的走到老夫人的面前,揖了一下:“老夫人,实在是在下无能,看不出夫人的病因。”
老夫人笑笑,侧头向着身边的丫头吩咐着:“送薛郎中出去,按我的话,去帐房讨一封银子犒劳郎中。”
见老夫人如此大方,薛郎中更是一脸的愧色,连连道谢,跟着丫鬟出去了。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丫鬟们安静的退了出去,而她自己则重新坐在了景云的床边,重新拉起景云的手:“思雪呀,娘知道你怨,知道你苦……只是涯儿他太倔。”说完,一颗泪珠滚落到景云的手背上,“忘了好……忘了好!如果你能开心些,怎么着都好。”
看着老夫人的伤心,景云有些笨拙的伸手想要为她擦去泪水,可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握住,紧接着听到的是老夫人坚定的语气:“放心,有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景云点点头,其实这里似乎并不孤单,有心思缜密的含秋,还有一个如此慈爱的婆婆,梅思雪的命运似乎也并不是很糟糕……
这一年,她要适应梅思雪这个名称和角色,而有了这些人,也许,并不难熬。
看着含秋端来的药,景云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那黑乎乎的液体:“我说,既然是演戏,没必要真喝吧……”
含秋笑了:“夫人,这药是薛大夫开出来为夫人补身子的,所以,夫人还是喝了吧。”
主仆二人正推托着,远远的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妹妹在里面吗?姐姐听说妹妹病了,特地赶过来看看。”
景云奇怪了:“这来的是哪路神仙?”
含秋的眉头皱了一下:“是三夫人。”
这一次,景云瞪大了眼睛:“你们少爷到底娶了多少个老婆?”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