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的气息稍稍有些不对,说不上什么,只是满街的巡差增加了不少,景云和穆贤乘坐的马车不断的遇到盘查,好在景云毕竟是苏府的正夫人,虽然苏家不是高官,可是却也没有人会不买他们的帐,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马车没有停留,直接去了苏府旧宅,持续不断的高烧让穆贤整张脸变得通红。
尽管他一直强打精神让自己能勉强的坐起来,但是景云明白,如果再不抓紧治疗,他浸泡过脏水的伤腿一定会发炎,如果一直这样高烧下去的话,那他的腿很有可能会废掉。
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在这个空间里,出了苏府的大院,她也是茫无头绪,她又能带着这个被人追杀的无路可逃的人去哪里呢?
不过,尽管这样,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要救他,一定要救!
苏府旧宅在苏街外面的一条有些僻静的街道上,景云没有来过,她只是听含秋说起过这里——幽静、整洁。而且,这里毕竟挂了苏府的名号,官府的人不敢轻易前来搜查。
马车没有直接进府,因为景云不太放心,荷包里的铜板付了车费,她搀着穆贤下车步行。
含秋说过,苏府的旧宅是两进院落,前院现在是苏洛母亲养病住的,后院空着。
绕到旧宅后院,运气还算不错,小门半开着,大概是因为府里已经空了,所以,也没人前来打理了吧。
穆贤虽然瘦,但是毕竟高,再加上梅思雪的身材矮小,仅到他的胸口,所以搀扶着这个全身已经用不上力的人进府,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好容易找到一间空置但是还算隐蔽房间,景云扶他进去。
“麻烦你了。”穆贤的唇色发紫,并且全身发抖。
“说这些做什么。”扶他躺在一张床板有些破旧的床上,景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间小屋在苏府后院的角落里,屋中四角已经起了许多层蛛网,想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了,暂时养在这里,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他的病怎么办?
昨夜裹在他伤口上的布又被血色浸透,白布变成了紫黑色,如果再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现在,她又能做什么。
悄悄退出房间,她查看着整个院落的情形,出了边角小门,有一口废弃的破井,对于景云来说,这个堆满尘土的井台无疑是救命之地。
打上清水,她撩起外裙,将整个衬裙全部撕了下来,然后撕成条条长布,一半浸水,一半搭在手腕上,没有水盆,她只能提着水桶跌跌撞撞的摸回院子。
床上的穆贤几乎说不出话了,他看着去而复返的景云,吃力的笑了一下。
景云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报官的。”
接下来便是紧张的忙碌,她用撕下来的衬裙沾了清水为他擦拭伤口,然后又用干净的布为他擦拭伤口,那条肮脏不堪的腿终于清爽了,景云终于舒了一口气,随即把剩下的布全部丢到桶里沾水,敷在他的额头上。
简单的处理让穆贤好了一些,只是皱起的嘴唇显示着他依然在高烧之中。
“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我会想办法为你找些药来,你放心吧。”
他没说话,吃力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让她很不放心,但是她必须得离开!
她没有药,也没有钱……与其坐在这里看着他死去,不如回去想想办法,不然她救他回来也是无用……
今天的苏街似乎有些不一样,一队队家丁急匆匆的从她的面前跑过。
难道是府里又出了什么事吗?景云有些担心,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直到,有一个家丁停在了她的面前:“夫人?”他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声之后随即高声叫了起来,“夫人回来了!都别出去找了,快回来啊!夫人回来了!”
正厅里,苏慕涯焦急的走来走去。
门被突然推开,苏洛跑了进来,一脸的喜色:“少爷!夫人回来了!”
说完,他闪到一边,身后不远处,景云正带着一丝错愕呆呆的看着苏慕涯。
时间凝固了,不过,仅仅只凝固了一瞬间,下一刻,苏慕涯冲到景云的面前,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的拥住了她。
景云呆住了,她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神情和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做作,他是在担心她,是真的担心……
被他拥抱的感觉让她茫然、让她不安,更让她——想哭。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追查一个可疑人,就把你一个人丢在福顺楼的,都怪我,都怪我!”他从来都不知道,失去她的感觉是这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