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贩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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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是什么呢?是树上的叶子,青了,黄了,一片片掉落,芬芳的是人的心情,堆积的是岁月。这是古钟对光阴的感慨。
生命是什么呢?是奔向东方的河流。每一个人都是一条河流,古钟的意识里,如果那些山野村夫,是一条条小溪,那些风云人物,就是一条条大江大河了。没有千万无名小溪,哪来大江大河,而没有大江大河的承载、百折不饶,哪有小溪的方向?归宿。这样一想,古钟对历史对人生都有了新的认知。他告诉自己,如果作不了大河,最起码要作好一条小溪,水量足些,清澈些,跑远些,不要消失在荒野山间,最好汇入大河的怀抱。
这一些感想,都被古钟写在文章里,断断续续发表。虽然自学考试重要,但是,文学是心灵的家园,古钟在写字时,充分体验着思想飞奔的快感,这种感觉与钻研法律教材是不同的,学法律教材的理论,就像穿缝衣针,针眼是设计好的,手里捏的线是规范的,你非得小心翼翼才能让它们吻合。有的人凭感觉能顺利穿着缝衣针,有的人要么找不到针眼,要么手头没线,只能茫然失措了。古钟在不同的心灵空间穿行,生活过得扎实,丰富,只是与学生交往的时间较以前少,基本不参与教师们的打麻将比赛活动,当然,他接受的是“师者,传道授业就好解惑的教育”,对教学依然抓得紧,每次考试,所担任科目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老师服气,学生服气,大家相安无事。至于担任教学副校长的工作,主要是去村级小学检查,那次陪向校长走了一趟后,向校长几次叫女儿来叫古钟去家吃饭,古钟都拍着肚皮说已经吃好了,谢过,与学生兴趣盎然打着篮球。向校长就很少约古钟下村去,这正中古钟心愿,他实在怕喝酒,也不愿看向校长今天对这个许愿,明天对那个承诺,你转正的事我会记在心的。古钟有时恶作剧想,如果上级部门真的下发文件,明确民办教师转正的几个条件,估计教师们不会对向校长感兴趣了。向校长馋酒馋得出口水,怕是没人送一瓶酒的。
日子过的丰富多彩的一个重要方面是自己有了工资外收入。那次郭勇提到,愿意帮古钟买一些树卖,挣的钱给古钟。古钟答应了,但是全部家当仅有不到二百元。他也不怕郭勇笑话,如实说了。郭勇沉默了一会,说,你有了积蓄我去拿,要不我替你垫付了。古钟说,哪能要你出本钱,你出力还要出钱怎么行。回学校后,古钟省吃俭用,还从余主任处借了15元,凑齐200元给郭勇。郭勇告诉古钟,到户上去买树,一立方米价钱是40多元钱,弄出来卖到林站是60元。一立方挣十多元。古钟摇着手说,挣头你分一半,我得一半。郭勇咕咚喝完水,摇着头说,我帮你是捎带的,我知道你需要钱,记得你第一次给我们上课时穿的那件短衫吗,你在黑板上写字,我清清楚楚看见你后背短衫上有一个指头大洞。这件衣服你今年还在穿吧?不怕你生气,我们虽然住山里,生活却比你好些。古钟心头一热,拉了郭勇坐下,与他谈起家庭状况,郭勇听得很专注,等古钟说完,他拍着胸脯说,古老师,你的忙我帮定了。之后,郭勇时而送点钱来,每次数十元,那200元本钱倒放在郭勇处,用郭勇的话说,那100元钱是下蛋的母鸡,郭勇会用心养着,母鸡在,蛋有吃。只是,古钟算了算郭勇送来的钱,已经超过了200元。他几次问郭勇,是不是多给了自己。郭勇摇着头说,傻子不亏本,如果我富裕,我会多给你;现在不行,看以后能不能多给。古钟真诚说,你这样对我就足够了,我怎么能奢望你付出更多,只是,贩树是一个累活,危险,你千万注意。郭勇点点头,你说的这话中听,我记下了。
国庆节放假时,古钟回家住假。过集镇时,一斤的肉买了两份,买了两串油豆腐,爹娘一份,大哥家一份。到家问了爹娘情况,身体都好,看神态很精神,古钟放心了。又问在哪些店里赊账了,自己去还钱。爹说,农药店里欠着19元2角钱的农药钱,今年棉花虫子多,买来杀虫用的。娘说,黑丫肉铺欠7元5角钱肉帐,你姐姐那次带孩子回,你舅舅在家吃饭,都买了肉。古钟问,还有么,我给钱。爹娘连连摇头。古钟数了10张10元票给爹,爹娘眼光雪亮看着齐崭崭的票子,似乎不相信。爹接过钱一张张又数一遍,犹豫着问,开学就这么久,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工资就那么多,我心里算得清清楚楚,来路不明的钱我们可是不敢要,不能要。娘也说,家里除了你弟弟读书费钱外,我们腿脚还健,养活自己有多,你去田里地里看看,估计今年谷子、棉花都能卖个好价钱,我们还能帮你们做几年事。古钟看见两个老人家认真追究起来,赶忙简要说明拿了钱给郭勇做生意事。爹连连点头,说,山里人就是好。娘说,你几时邀他出来,在家里吃餐饭,我给他做好吃的。古钟想想也是,答应了。几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古钟惦记着庄稼,要到田地去看。爹跟着,走了一段路,听见娘在后面喊,等等。等到娘,三个人有说有笑走着。路上遇见村里人,问,看庄稼去吗?那可比以前的客气。爹娘听见笑得咧开了嘴巴。
爹娘健康,农活照顾得不错;弟弟读书用心;自己的生活、工作顺风顺水,古钟觉得满足,一门心思朝前奔。
2
县委书记到崇河乡来了。
县委书记带着几个部门的干部在崇河的毗邻乡检查工作,想起下游就是崇河乡,因为没有路,一直没去过。书记是一个踏实为民的人,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到过崇河,心生不安,下定决心去。大家一合计,请了几挂木排,每挂木排坐几个人顺流而下,两岸青山相对,一路碧水蜿蜒,大家谈笑风生,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崇河乡政府所在地。
乡政府是怎样接待的,怎样汇报的,古钟当然不知道。午饭后,古钟带着组建的篮球队成员兴致勃勃打着篮球,杉木板做的篮球架经过风吹雨淋,一挨到篮球就呻吟不止,好像一个喜欢夸张的老太太。结果,惹得学生们更加用劲揍着她。
古钟在投篮空当看见一群人走向学校操场,停下,向校长、乡政府几个人忙着搬凳、端茶。大家散落一圈,围着一个人坐下。
古钟投完几个球,交代学生们好好练,不要吵,穿着短汗衫跑向人群。见一个中年男人,穿件夹克,白净,正慢条斯理说着话。古钟树起耳朵听,好像在问森林蓄积量、砍伐量,声音很小,古钟听得不清楚,坐周围的人却一个个好像听的很清楚地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中年汉子说话,喝茶;喝茶,说话,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搭话的,包括乡政府又高又胖的乡长,他拼命矮下身子,装作自己比中年汉子矮。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屁股,肥厚的肉只能挂在凳子下。古钟盯着乡长看,心里在呼唤,乡长,崇河有那么多事要你说,你说,你快说吧。乡长读不懂古钟的心头话,依然静坐着幸福地微笑。
古钟情不自禁说话了,领导,全县就差崇河没有通电,请问几时可以通电?其他乡镇都开设了中学,崇河为什么不能设中学,几时可以设中学?古钟觉得自己是在听另一个人说话,语气急促,漂浮,不自信。自己上课信心满满的,怎么现在说话不沉稳了呢?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好像在人群钟扔了一个炸弹,一群人的目光霎时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那个中年汉子的目光凛冽、锋利,就像山涧千年幽深的潭水。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呢?古钟伸着手挠着脑袋。人群寂静,远处山间传来山雀的叫声。过了一会,中年汉子脸露微笑,说,你是学校老师吧,我看你球打得不错。你问得好,第一个问题,正是我这次进来与大家商量解决的,我们争取让崇河人民早日用上电;要我回答第二个问题,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古钟大大方方说,我师范毕业,正参加大专进修。中年汉子笑着点头,又问,你应该知道规定,师范毕业只能教小学。古钟无所顾忌地说,我可以通过进修提高学历,何况,据我了解,我师范的同学在中学任教的不是少数。对于我来说,教中学还是教小学不是原则问题,主要是看着许多应该读中学的孩子要到七十里外的学校去读书,又要翻山越岭,太不方便,结果放弃了学习,就拿上半年来说,我班有46个同学通过初中入学考试,去读书的只有19个,真是太可惜了。中年汉子沉默了一番,说,这个问题我们等会去商量,你等消息吧。说完,站起身。围着的人哗啦啦站起,许多人瞥着古钟,目光大有深意。尤其是乡长的目光与向校长的目光,简直是闪着火花,好像要把古钟点燃。
中年汉子领着一群人向操场边走,古钟呆呆看着。他没想到的是,中年汉子竟然撇下人群,快速走到古钟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好好干,我也是教师出身。声音依然低沉,古钟听着却像是黄钟大吕的声音,他怔了,想道声谢,中年汉子却走出去好远。
下午,乡长和颜悦色找到古钟,神秘问,古老师,书记对你说了什么?古钟笑笑,私事,不关乡里的。
之后,向校长、还有其他人分别找古钟,问书记说了什么。古钟依然说,私事。
古钟笑着,那笑有点神秘,有点自豪。
3
天有不测风云,古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中午吃完饭,学生们在操场上玩,有的打篮球,有的跳绳,有的打拐脚仗。打拐脚仗的多是一对对男学生,双手抓起曲着的一条腿,用身体冲撞对方,哪个先松开屈着的腿为输。
古钟正坐房间看书,忽然,几个同学跑进来,气喘吁吁说,古老师,郭松林被李进推倒摔破了头,你快去看。古钟扔下书随着学生往操场跑。
一群学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什么。古钟挤开人,看见郭松林脑袋上裂开口子,鲜红的血透过他乌黑的头发一滴滴掉在衣服上,旁边站着惊恐不安的李进。旁边同学有嘴快的告诉说,郭松林与李进打拐脚仗,李进一用力,把郭松林推倒,头恰好磕在阶沿石头上。古钟牵着郭松林,送他去医院包扎。同时还吩咐李进说,等会去我办公室。李进点点头。
学校隔乡卫生院不远,一会就到了。医生看看情况,马上清洗了伤口,上药,裹纱布,说,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的。古钟又牵着郭松林的手,把他送回家去。
郭师母看见儿子裹着纱布,衣服上有血迹,大惊失色,问是怎么了。古钟简要说了一番,郭松林调皮地说,又不太痛,没事,下次我要用大力,打败李进。郭师母是哭笑不得,给古钟端了茶,问医药费多少,她去房里拿钱。郭松林说,医药费6元3角钱,古老师付的钱。古钟说,钱不多,学生出事我有责任,医药费就算我出。郭师母从房里捏张10元票出来塞给古钟,古钟用双手推辞。两人纠缠间,郭老师回家来了,脸红红的,满口酒气,扯过郭松林,看了,问古老师,医生怎么说的?哪个家伙推到我儿子的。不是学生告诉我,我还在陪客。古老师,不是我怪你,你真该通知我一声的。
古钟想到郭老师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金贵,今天看见儿子摔伤了心里急情有可原,他安慰郭老师,医生检查了就是皮外伤,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不要太担心。至于没有叫人通知郭老师,是自己一时急,忙着带郭松林去医院,有不周到的地方请郭老师原谅。郭师母边叫郭松林脱下衣服洗,边说,医药费是古老师付的,给他钱,他不要呢。郭老师说,这个钱,我们不该出,古老师不该出,应该是那个惹事的家伙出。那个家伙在哪里?我去找他。
考虑到郭老师情绪激动,古钟带着他到操场上,见李进还呆呆站在那里,几个同学围着他议论什么。古钟走过去,说,郭松林是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你不要太担心。李进看着古钟,眼里盈满泪水,轻轻点了头。古钟见身边没有了郭老师,很是惊诧,叫了声,郭老师。话音刚落,不知郭老师从哪里扯了把椅子出来。他没有回答古钟,只是急匆匆冲过来,近了,双手举起椅子,劈向呆呆站着的李进。郭老师嚎叫,我打死你,你把我儿子伤了,就是拿四五个来换也换不了我一个儿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学生惊呼声中,古钟挥起右胳膊挡住了椅子,感觉到一阵剧痛,古钟想,我的胳膊可能断了。
围观的学生被吓得四散开去。看看古钟痛得齿牙咧嘴的样子,郭老师扔下椅子,气呼呼走了,古钟镇静下来,挥挥右胳膊,只是痛,估计没有骨折。没有骨折就好,现在要紧的是赶快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再节外生枝。对于郭老师今天的举动,古钟觉得无法理解,即使自己孩子受伤了,已经明确告诉他是皮外伤,没有大事,学生间游戏出现意外何必大惊小怪呢?如果不是自己那一挡,小小的李进该是命丧黄泉了。他知道砸了自己,也不道歉,还愤愤不平离开,难道是因为喝酒了吗?他醉了吗?一连串的不解拷问着古钟。他牵着李进的手说,没事了,跟我去房里。
李进被一连串的事吓懵了,古钟知道,事情明摆着,再教育也没必要。他考虑的是郭老师的感受,他对李进说,你下午就回家吧,把自己不小心伤了郭松林的事告诉父母。李进点头。古钟又问,你家里有鸡没有,如果有鸡,你就抓只鸡送郭松林吃;不送鸡,送鸡蛋也行,你看郭松林流了那么多血,要补补。李进点着头,古钟还想交代什么,胳膊痛得厉害,叫李进出了门,自己脱了褂子,见上臂已经肿得老粗,一道紫红的痕像毒蛇盘在上面。他想到医院看看,怕医生问起原因,那就要涉及郭老师,必然影响关系,于是决定不去,自己拿了条湿毛巾敷着。
上课前不久,向校长来找古钟,说是听见学校发生流血事件,学生是古钟班上的,自己很重视。古钟把事情经过说了,还说李进已经回家去,估计明天他家里的人会来看望郭松林,郭老师一家应该没意见。向校长说,你就是太善,应该明确告诉李进抓只鸡送给郭松林补身子,不抓鸡来就不要进学校门了。你是不知道郭老师怎样宝贝样待孩子,就是送一只鸡,他们夫妻也不会高兴的。古钟听了,无奈笑笑,一笑,就牵着痛处,口里嘘嘘吹着冷气,向校长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哪里不舒服?古钟说,我好好的。
第二天上午上第一节课,古钟见李进坐在教室里,走过去问,你昨晚与父母说了吗?你送了什么给郭松林。李进低着头说,我送的鸡蛋。古钟冲李进点点头,笑笑,继续上课,因为胳膊痛,一节课上得毫无情趣。
下课铃响,教师们拿着教材、端着练习本进了办公室。古钟看郭老师进来,赶忙陪着笑过去问,郭老师,李进说回家拿了鸡蛋送松林补身体,送了多少鸡蛋呢?郭老师鼻孔哼了声,到现在为止,我鸡毛也没见一根。古钟一听,气愤不已,李进这个孩子怎么敢白天说瞎话呢、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这样想着,胳膊的痛一阵阵涌来。他气冲冲到教室,扯着李进的胳膊到办公室,一直走到郭老师身边,问,你送没有送鸡蛋给郭松林吃?李进垂着头,摇着。郭老师冲着古钟笑,古钟琢磨他笑得怪异,是笑自己管不好学生,还是笑自己白白替学生挨了一椅子?愤怒充满古钟胸膛,他挥起右手,扇了李进一巴掌。巴掌声很清脆,惊醒几个坐着旁观的老师,大家纷纷围过来询问原因。
李进挨了一巴掌后,扬起头,狠狠瞪了古钟一眼,冲地面吐了一口唾沫,鲜红。他流着泪推开围观的教师,跑了。
古钟的泪水几乎要涌出眼帘,他强忍住,坐到自己办公桌前,右胳膊痛得更加厉害。
郭老师说,这样的学生该打。
其他老师说,李进会进教室的,没有事。
待上课铃响过,古钟放心不下李进,去教室门口看看,李进没在座位上,估计是回家去了。古钟准备吃完中饭就去李进家,找他父母把事情说清
正在食堂吃中饭,一个粗嗓门大声找古钟。古钟放下碗走到食堂门口,看见一群学生拥着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叫嚷。汉子胡须焦黄色,头发老长,上衣补着几处补丁。古钟看见站在中年汉子身边的李进,知道是李进把父亲叫来了。古钟走到汉子面前说,我就是古钟,你随我去房间说话吗?中年汉子一把揪住古钟的衣袖说,看你文质彬彬的,怎么狠心把我儿子的牙齿都打脱了?我要找校长。
向校长、余主任、郭老师等知道消息的都来了,好歹把汉子劝到了教师办公室。向校长亲自泡了茶端给汉子,安慰他坐下,说,有什么事学校都会解决的。中年汉子推开面前桌上的茶碗,茶水泼出大半,他指着古钟说,我放孩子来学校是读书的,不是叫他来挨打的,你怎么那么狠心,把我孩子牙齿打落。
古钟感到心头一阵阵痛,胳膊一阵阵痛。他怪自己冲动,不该打李进一巴掌,又觉得冤枉,李进挨了一巴掌后,马上就跑了,当时自己与其他老师都没注意李进是否掉了牙齿。如果真的掉了牙齿,那自己确实应该承担责任。
怀着愧意的古钟先道歉,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问汉子,李进回家去捉鸡、拿鸡蛋,你们怎么不安慰他、帮助他呢?汉子抓着头发说,他根本就没回家去捉鸡、拿鸡蛋,晓得他伤了郭老师的儿子,我一定会来看看。这次回家,就说是被古老师扇了耳光,把牙齿打脱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郭老师站起来,指着汉子说,你儿子把我孩子伤得流了不知道多少血,以为是一只鸡、几个鸡蛋能赔偿得了的,古老师苦口婆心教育他,还撒谎,骗老师,骗父母,甚至编出牙齿掉了的事,当时我们都在办公室,古老师打是打了你儿子,你儿子也吐了血水,我们都没见牙齿,天晓得他几时掉的牙齿,还想赖上学校赖上古老师吗?你赶快离开办公室,不服气,你到区上到县里去告,古老师等着你。
中年汉子暴跳如雷,抓起茶碗摔在地上,嚎道,我打赤脚的还怕你穿皮鞋的吗?天下还就没有讲理的地方?我现在就去区上,区上不理,我去县上。说完,气冲冲推开劝和的教师,扯了在门口站着的李进,一溜烟走了。
古钟想自己的一番话基本平息了李进父亲的怒火,再进一步细心做工作,事情完全可以妥善解决。而郭老师的话激化了矛盾,把自己推进了漩涡。他觉得胳膊上的痛如潮水涌动,一波波扯着神经,晕眩的感觉非常强烈。古钟坐到办公椅上,闭上眼。
向校长宣布,利用这个机会召开全体教师会,主要议题是加强师德师风教育,坚决杜绝体罚学生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