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望着他的眼睛，目光象是被他眼神中的笃定和坦然打动，甚至有一丝撼动的摇曳，却终于没有说话，转回头去对着天空，轻声说：“我不知道……该怎样说……或者，就先从谢谢你开始？”Z一笑：“为什么要谢我？”W脸红了，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不为所动、不予理会。Z心下了然，却故意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我谢你才对。”W知道他准没好话，故意忍着不问。Z看他忍得辛苦，故意放水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就欠了你的人情吗？那不是太亏了？其实今天我真得谢谢你当时没有当众揭穿我……”W当即就怒了：“你再敢说一个字，我把你从这儿推下去！”Z吓得一缩脖子：“这就是恼羞成怒？还是狗急跳楼？”
W又气又恨又拿他没法，咬着牙说：“真应该让导演他们知道——你有多无耻！”Z腆着脸道：“都提前说了，这个是不受控制的嘛？刘德华那可是天王级的影星，不是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W恨恨地转过脸去，不理他。Z看他真生气了，轻轻拉拉他的胳膊：“是我不好，别生气啊，不然长出褶子还不长阅历和年轮，多亏呀！”W瞪了他一眼，一甩手——没甩掉，也就由着他拉着自己。
两个人并肩对着夜色，Z轻声问：“通常，你站在这里，会想什么？”W声音沉静地说：“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想，象一块石头一样站在风里，感觉挺好。”Z一笑，接口道：“是呀，就这样对着夜色，感觉好象风啊、空气呀、甚至这种寂静无声的感觉，可以自由自在地从身体里穿过去，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清空了一样，很宁静、很快乐、很平和，所有白天的一切、昨天的一切、甚至明天的一切，都不用去想，象一块石头一样站在夜风里，感觉身体象磐石一样坚定、心象玉一样润泽，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W微微张大了嘴巴，满眼诧异的样子，象在问：“我的感受，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Z从内心开始微笑，转而又问：“那我站在你边上，会不会妨碍你？”W揶揄地一笑：“你如果不是话这么多，就不会。”Z自找台阶：“没关系，你修为这么深，应该可以无视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就当我不在，好不好？”W歪了歪嘴巴，满脸的“不敢苟同”，嘴上却说：“没问题。”
于是Z满脸虔诚地对着月亮道：“我们都是热爱和平、与人为善的人，向往着在这世上过一种简单快乐、努力向上的生活。尽管我们很渺小，我们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少到不能影响到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但是每一件小事我们都希望用快乐而有担当的态度努力去做好。尽管我们很脆弱，我们生命的长度在你面前显得那么短暂，甚至不值一提，但是每一分钟我们都会认真地度过，珍惜属于我们的回忆和随时间流过的当下体验。我们懂得彼此的心意，我们感恩相遇的偶然，我们希望在生命的有限时光里，能一起分享、共同分担、彼此支持，成为更好、更真实的自己。请让这样的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说完温柔回望。W本来听他开场时就想笑场，但最后却满眼倾慕地：“我好喜欢你……”
Z的心脏当时就废掉了——完全不会跳了好吗？
没想到W话没说完，继续道：“……刚才说的话！你真厉害！怎么可以想都不想就说出这么多来？”
Z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让心脏恢复工作，才对着W道：“这些话我平时也说不出来，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听得进去或者听得懂。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当着月亮、当着你，就这么说出来，好象压在心里很久很久！我想，你能听得见、听得清、喜欢听，多半是因为，这些话原本就在你的心里、曾经已经说过千万遍了……”一面说着，一面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胸口上——穿过敞开的风衣、西服的领口，那手径直按在他胸前的衬衫上，于是隔着那层布料，手便触摸到了怦怦的心跳……
W有一瞬忘记了推开他的手，象是犹自在回味他的话，直到那手按在胸口已有半分钟，那心脏分明感受到来自手掌的温度和压力，W才恍然醒悟一般，突然退后一步，转身快步离去。Z一惊，心想：莫不是他恼了自己的唐突吗？不然怎么话也不说一声回身便走？不觉暗自懊恼刚才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每每单独跟他在一起，尤其是他不自觉露出那么可爱的神情时，自己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但在这么关键的相约头一晚就以这个样子收场，以后还怎么继续？待要追上去，又怕加深自己欺负他的印象，那以后再不要想约他上天台了！
他慌乱中忙取出手机发短信给W：“对不起，刚才不是想冒犯你，别生气好吗？”
大约过了三分钟，W回他道：“你放心，我没事。”
